“谈过。”言简意赅。
“好羡慕。”婪雀说,眼神落在某处,“我的父母都是对方的第一次,他们全身心地爱着对方,即使生下我,也如初婚般恩爱。”
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我突然想到这句话,想必婪雀非常在意这件婚事,刚想说二老肯定很开心,你能找到心爱的人成家。
他自顾自说:“他们对契没有很深的感情,结契也是家里安排的人。后来洪水冲垮了屋子,那个契救下我,想回去救我父母,不过他一直不动,只是抱着我。”
“应该是恨吧,否则明知道我父母死了,他也活不了多久。”
倏地意识到,我并非完全认识婪雀,他的语调呢喃宛如孩童,但事实上,他的表情仿佛在扼制什么,散而不凝的目光像漂浮易翻的叶舟,等待一个时点,将压抑的情绪倾倒于黑沉沉的海面才好。
婚事将近,为什么突然说提起这个。
“那你怎么想?”我轻声问婪雀,看这副模样,难道他实际对此不满,无法接受想逃婚?
如果他真要逃婚,我帮还是不帮。
帮,对不起达木;不帮,则是在逼迫一个对父母经历有阴影的人。我聚神屏息地盯着婪雀,等着几字几句的吐露。他重新缓慢地聚焦视线,“我?怎么想?”
“对,你要想逃”
“一辈子爱我的契。”
婪雀截断我,我心一跳,不知他有没有听全我的话:“不准他恨我,要像我爱他那样爱我不能和他们一样抛下我。”
我摸不准他千奇百变的心思,望向婪雀,眸子盈盈含光,与今早的达木很像,俨然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立誓姿态,仿佛结婚同打仗,恐怖骇人的事一触即发。我不理解,但依旧尊重他们,“你们肯定会幸福,不用婚前焦虑,自己吓自己对了,你们的契是谁啊?我见过吗?”
好像心神归位了,但他抿唇,不回话。
行吧。
我无所谓地想,只盼着萨仁图的婚礼没有祀黎会那般诡异,大喜事应该会正常热闹些吧。
14
婚礼前一天,下起了小雨。我站在屋檐下,仰头望天,略带担忧道:“这雨指不定下多少天,你们应该在室内吧。”
达木换了身行头,雪白宽松的褂子和长裤,腰间系着一根颇具原始风格的细绳。他撑开伞,对我说:“有部分仪式在外面,不影响。”
按照萨仁图的习俗,婚前一晚,夫妻双方需洁身沐浴,洗净肉身脏污。达木和婪雀身份特殊,一个是未来寨主,一个是既定的萨曲提,通俗点就是祭司的意思。他们要以泉水净身祛污,一则表示对成婚的重视,二是为了得到上天的祝福。1依03‘79,6821老阿姨稳‘定更,新群
我被拉着一同前往,纯属是萨仁图的传统。除去达木二人,其它参加婚礼的人也要用泉水洁身,只不过别人打桶水回家洗,他们要站在泉水旁边浇着洗。
达木的意思很明确,哪怕提水回来,我第一次这样洗澡,不一定洗得干净,这个干净程度是萨仁图指定的,所以最好是我和他们一起去雅仁泉。
达木善辩,婪雀见缝插针。
一套组合拳下来我哑口无言。我举起双手作投降姿势,无奈道:“行行行,你们结婚最大,我听你们的。”
达木笑吟:“入乡随俗,就当体验作一次了。”
我争不过他。婪雀坐于一旁泡茶,劝:“衣物都备好了,哥只须去,其它不用担心。”
我叹气,答应他们。
前往雅仁泉的小径比之前走过的更崎岖,我的腿伤在塔金老叔的治疗下恢复许多,虽然走得慢,可至少无须他人搀扶,一个人方便自在。
婪雀有事,先我们一步过去。山道奇窄,无法并肩前行,达木落在我后面,走过三分之二的道路,才发现自己一滴雨也没有淋到。
踩到难跨的坎,达木总能适时地扶我一把,一路上我说了好些个“谢谢”,他一一应道:“哥小心就好。”
抵达雅仁泉。
雅仁泉比我想的要小,与其说泉,不如说是一口较大的井,但正常的井又没有雅仁泉那么浅。泉水清澈不见底,我好奇问多深,达木不知道,告诉我,雅仁泉水是萨仁图先祖流尽的泪汇聚而成,澄澈,却无鱼虾生存。
故事挺感人的,先祖因爱人去世而悲痛欲绝,对着月亮倾诉爱意,日夜思念痛苦,才有了雅仁泉。新人用泉水沐浴,不为是一种爱情的象征。
“受过泉水洗礼的人,都将与爱人厮守终生,不再流泪与分别。”
甫一讲完,我转头,看见婪雀,他莞尔一笑,“水烧好了。”
一座房屋建在雅仁泉的后边,里面布局有点像常见的桑拿房,人赤脚踩上去时,木板会发出嘎吱声。没走几步,脚掌的温度开始上升,我不禁咦声,又原地绕一圈,确实不是我感知错了。
见状,婪雀解释道:“之前修缮过一次,更换了不少新设施,但大家一般回家洗,不怎么用。”
还以为是三个人打赤膊站在山泉旁边,配好一桶水一条毛巾直接开洗。萨仁图先进的点真是出乎意料,我一边脱衣服,一边说:“幸好有这里,不然光着身子在野外洗澡,怪不好意思的。”
脱衣时,我自觉背过身,反而没有多大的心理负担。大学没有独立卫浴,公共澡堂即使有遮挡帘,但相当一部分同学不拉帘子,大大咧咧地甩着小弟洗澡。我是南方人,舍友几乎是北方的,混熟之后连澡都要一起洗,美名其曰:免排队又省钱,时间久了便习惯了,但拉帘子一直是基操。
婪雀准备好的浴巾被我围在腰上,挡一下关键部位。
“你们脱好了吗?”我等了几秒再转过来,“怎么洗,单纯用水冲,还是要打沐浴露”
六目相对,我顿时哽住,面前两人直奔主题,脱的一点余地不剩,反观我,还客气地围着浴巾。
就像男人克制不住的天性,我的视线变得游移,飘忽地扫过那处。
达木的份量不小,伏在浓密的耻毛内,犹如沉眠的巨兽,不敢想,真硬起来会是多么壮观逼人的画面。而婪雀倒是超出我的预料,他生得秀美,物件比达木色浅,但尺寸大小丝毫不逊色,沉甸甸地晃动。
“咳”
不应该看这么久的。我暗暗谴责,撇过头假装咳嗽。又忍不住比较,好像确实差那么点点,但如果比别的方面我偷瞄一眼,倒吸一口冷气,妈的,两个人连身材都这么好,衬得我跟白斩鸡一样。
等我整理好表情后,他们已经把东西摆成一排,刮刀、皂角、布帕半人高的木桶升起白雾,达木示意我坐在矮凳上,我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些器具,问:“怎么还有指甲剪?”
“我帮哥吧。”婪雀手边摆着一摞堆的瓶瓶罐罐里,他拿起一小罐,挖出一些泛着清香的白色乳胶,抹在手心打转。
他的脸被屋内热气蒸得微红,“先是面部,腋窝,再是胸口、脐眼,后是男阴,后庭,腿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