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1)

一霎那,我的周围爆裂出无数火花,至此我才注意这块平地站满了人,他们戴着样式不一又极尽诡谲的面具,身穿多色混合的服饰,相似的尖锥帽,栩栩如生的兽面,隔得再远的人也会偏头望着我。

我咽下唾沫,嘴唇发干,手指轻微颤动却不自知。

“不是,我”

又是一声巨大的异响,在我的身后爆发。我的耳膜几乎要在一瞬间破裂,脑神经一个劲地突跳,我僵硬地转头。早晨还是冷清肃穆的石台,已然变得怪诞诡奇,摇晃不定的火光,以及矗立正中两侧的人,一人面戴流苏式的银饰,遮住鼻唇,仅露出一双黢黑的眼。

另一人也戴同款的面罩,遮住的却是眼鼻,只能见唇瓣微抿。

不算明亮的焰火从台上一路燃至台下,鼓面一样的物件垒作台阶,高低接续,一直延伸至我的脚下。

戴兽具的男孩倏忽出现,他站在那堆鼓之上,摆身而旋,早先飘过眼前的系带再次迎动,做出诡谲的动作,连成奇异古怪的舞步。

“祀躬。”

“黎伏。”

左右两人一呼一应,曳曳红光下,模糊他们的具体特征。连绵起伏的火犹如缠裹成一枚血红的茧,使我困囿其里,危险的气息侵犯着每根神经,导致它们疯狂叫嚣、绞痛,额角的青筋不断绷紧,仿佛是在警告我:若是还不逃,便再也逃不了。

晚上好(挥手)

铱一03796⑧⒉1群,還有其他H篇

11

跑!

身体比我更快作出反应,拨腿就跑这四字形容的恰如其分,我的确跑了几步,可霎时周遭的人动了,他们乌泱泱地逼近,亦如倒灌的海水挤压淹没我,合着一连串的歌乐声,我被推搡着后退,直至把我挤到距离最近的鼓面边上。

鼓面上的人依然在跳舞。

鞋跟跺着鼓面,声声震动,反像人代替了鼓缒的作用。

这些寨民纷纷举高胳膊,互相握着手,吟唱着萨仁图语,面具在晃动的火光中仿佛活了,或泣或笑或怒,神情不一。我大气不敢喘一下,肩头被人捏了捏,话语声闷闷的,“起来。”

我猛回头,差点打掉他的手。

“你!”

央措吉拉起我,甩了甩被我挥开的左手,“力气这么大做什么,痛死了。”

我只觉满背冷汗,火不停地燃,却感受不到丝毫温度。我忍不住抓紧央措吉,心底生出零星微弱的畏惧,“你们要唱一个晚上?”

“不会,大概半个晚上。”央措吉引着我一步步走向高高的石台,鼓面的脚感像动物的皮,人踩着时会有轻微的凹陷。

耳边再次响起咚咚咚的回音,很快,被寨民高昂的歌声冲散。他们旋转、做出夸张的动作,汇聚于石台之下,绕着石柱幽然飘向上天。

央措吉没有踏上石台,而是灵巧地踮脚跃至我后边,他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涂满颜料的脸,“上去不能示面,你最好戴着。”

我想拒绝,却遭他强硬地塞进手里。

这幅面具颇为烫手,一颗心脏怦怦跳,我登时反胃,张嘴想呕,什么也呕不出,酸水弥漫在口腔内,难受的要死。

“闭嘴。”他扬着下巴,脖颈部分也绘制了色彩浓重的图案,“他们就等着你。”

他们

“戴上吧。”

他的嗓音低沉,不如以往的脆朗。

哗啦哗啦,银子特有的声音。像一把电流从头痛到尾,我浑身激灵,他同往常一样扶住我的臂弯,我只能看见他的眼睛,眼尾抹了辨别不出的颜料,将那一段尾尖延长,变得不像人。

达木:“要我帮忙吗?”

我赶紧摇头,手慌脚乱地戴好。

面具比我想象的还更重,如同脸皮连着耳朵脖子挂着一块砖,厚重到能与外界隔绝,眼孔两处将就视物,内里设置了一些膈人的细丝和卡口,贴敷着皮肉,做任何表情都会带动它们咔吱咔吱地运作。

怪不得央措吉的面具有一系列的神态变化,原来是里面做好了机关,应人调整。

带子需要绑到脑后,有人替我系好,不紧不松。自然是婪雀了,面饰遮住大半整脸,嘴抿了抿,问,“脚痛吗?”

我早顾不上痛不痛的问题了:“我站这儿不好吧?我下去,跟大家唱几句跳跳舞”

他们外露的五官极少,一人是眼,一人是口,类似斗篷的兜帽藏住头发和耳朵,裸露的皮肤几乎都化上了图案与颜料,颈部,手背,指头。

达木牵着我,朝石台中央走,“难得一次祀黎,哥不要沾沾喜气吗?”

“小心一点。”婪雀握住我的手,跟在后头,轻声提醒道。

我内心掀起万丈波澜:这等喜气不像是我能享用的。

我的脸色肯定无比难看,汗液顺着额头直流,“达木我觉得遇见你们已经是最大的喜事了,这么重要的祭祀,我要说错、做错什么,怕冲撞”

“哥多虑了。”

达木的面前是一尊石像,高至腰身,上为人脸下为兽身,顶端则像挖空的盆体。他伸手从里抚过,舀起半捧水,涂抹至我的手肘一路向下,指缝间全是湿淋淋的触感。

我一窒:“这是什么?”

“雅仁泉水。”婪雀说,他也打湿双手,摸着我的后颈与下颌,“萨仁图最圣洁的存在,我们进行祀黎必须保持肉身洁净,需以泉水洗身。”

水冰凉,可他们的手却是温热的,矛盾的体感使蒙在沉重面具下的我牙关打颤。

达木的手止步袖口,笑道:“哥是第一次,就不用全洗了,下次再洗完吧。”

耳廓被婪雀抹湿,黏腻的水声噗叽地侵占耳道,他闻言一停,便不再动作,换成布帕轻轻擦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