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她的长相,平心而论,我与罗瑱都长得很好看,继承我们生物血缘的那个小女孩也拥有一张讨喜的脸,明明是一张可以让任何人看了都满意的脸,却因为与父母的过于相似,并且有着某种我讨厌的融合,遭到我十足十的鄙夷。
在我这里,她只能得到来自生物母亲的嫌恶。真可怜呀,只是这一切,都该怪你的父亲。
这个庄园是罗瑱名下的度假山庄,他见我整日郁郁寡欢,“大发慈悲”带我出门散心,也正好见一见那个人类幼虫,妄想我会产生不存在的母性,希望看到母女融洽的温馨一幕。
如果罗瑱不是及时出现,我几乎就要伸手掐死那个小东西,再掐死自己。
“颜栩。”
我听见有人叫我,一个好听的如同水洗过的玉石一般温润的男性声音。
转身之后我看见裘禛,他是罗瑱的多年好友。
不远处的罗瑱密切注视我的动向,但他看见是裘禛在我身边时,便放心地回过头与被邀请来度假的客人聊天。
我有时候会奇怪他们两人感情的深厚,我的很多记忆里,有罗瑱的时候也会有裘禛。
不过我已经不再在意这些事,我那个名义上的、甩脱不了的丈夫,即使他现在就死在我面前,我都不会有所动容。我好像进入了世界的单独图层,和正常世界叠加在一起,看起来我们还是在同一个画面里,但我与其余人已经没有交集,我是独立孤独的游魂。
因此我也没再理会裘禛和我说的是什么,行尸走肉一样踩着绿茵地面。
精神游离,我隔绝了所有人,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直到我发现罗瑱大步流星神色凝重地离开,也许是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也许是他的公司,又或是他的家族,只是我并不关心,我只想到这是个好机会,离开他的好机会。
我转身想要回到屋里,动作太快,差点撞进一个人的怀里,是裘禛,他什么时候在我身后,我未曾留意,又或是他从刚刚和我寒暄的时候起就一直跟在我身边?
他很紧张地伸手揽住我的腰,将我扶稳。
被困住以来,我失去了原有的礼貌,此刻我一点也说不出谢谢,凉凉地看他一眼。
片刻后我感到疑惑,作为一名绅士,他在解除我的摔倒危机之后理应松开抱在我腰上的手,更何况,我还是他好兄弟的妻子。
“这么急?要去哪?”
裘禛笑着问我,他这个人彬彬有礼,温柔优雅,样貌也是一等一的好,仰慕他的人不少,只不过未曾听闻他与人交往,一直都是独身。
从我和罗瑱感情破灭算起的六年来,我被迫当一只美丽的笼中雀,穷极无聊时只能胡乱思考各种没有边际没有意义的东西,有时候我恶劣地猜想,罗瑱和裘禛两人感情那么好,也许他们是一对Gay,但很快又被我否定,理由很简单,罗瑱对我的身体有很强烈的欲望,每天晚上我都被迫与他同睡一屋,成年男子的他自然不会什么都不做。
一次是基本,不过通常都是三次打底,体力强得没边,一次性做个五六次也很轻松。我虽然不再喜欢他,但罗瑱的皮相和肉体无疑都是上品,包括那该死的下半身孽物,我恨不得用剪刀阉了它,好叫他不能再插进我的身体,让我不情愿却违抗不了生理快感,一次次高潮。
我觉得那是耻辱,我讨厌他,却被他舔到高潮,肏到喷水。
显而易见,罗瑱不可能是男同,那么也许裘禛是,他单方面暗恋罗瑱。
不然为什么他总是出现在罗瑱和我居住的别墅里,没什么特别的事他也会来,晴天会来,雨天也会来。出差都会带手信,第一时间亲自送来,给罗瑱的,给我的。我的衣帽间里,至今还放着一大堆裘禛送的伴手礼,以及各大节日的人情往来礼物。
很多我都没有拆开,不曾看过一眼,我记得他还问过我,是不是不喜欢,怎么没见我用或者穿。
我搜索记忆,想起来最开始我都是很高兴收到裘禛的礼物的,他应该是性格使然,对什么都观察细致入微,他送我的礼物全部都很得我心。我又记起,刚结婚那阵子,我和罗瑱还有裘禛,经常三个人一起出游,所有人都很开心,那时的我还会笑,发自内心、真心实意地笑。
“关你什么事!”
我从回忆中抽离,惊讶地发现自己也许想错了。但我已表露不出讶异的神情,我的脸约莫也和我一样生了病,再也无法做出表现人类情感的生动表情。
我用力扯开裘禛紧紧扣在我腰间的手,他的手很热,如同他此刻的眼神。
裘禛当然也不是Gay,他抱着我的腰的时间早已超出正常礼貌的时间界限,他甚至不应该触碰我的腰,这是女性身体的敏感部位,一名合格的绅士会懂得避开,选择搂住对方肩膀。
傻子,混蛋!
我不知道是在骂自己还是骂他。
我快步跑起来,我要疯了,我要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我回到室内,没想到裘禛阴魂不散地跟来。他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一直看着我,用含情脉脉的眼神。我无视他,偶尔受不了,就朝他翻白眼。
他一直没走,我知道了,知道为什么罗瑱在见到是裘禛在我身边的时候会觉得放心,因为他们两个本来就是一伙的!
细细回想,过往的一桩桩一件件,如同蛛丝一样被细微地串联起来,我被家族出卖放弃,我受困不得离开,在没有摆在明面的暗地里,那些伤害我的事同样有着裘禛的手笔。
我突然气得笑了,裘禛的眼神终于换了一种内容,他也许在猜测我的想法,只是我已经很难再被看透,过去的我鲜活明亮,是一张色彩灿烂,饱和度很高的油画。现在的我,是灰白的无字草纸,空无一物。
上天眷顾我,今天真的是个好日子,我和裘禛大眼瞪小眼干坐半响后,他也被一个电话叫了出去,一定是很急的事情,否则他们不会两个人都离开我的身边。
这里是临时的度假庄园,安保强度没有家里的别墅高,但那两个男人能放心离开,肯定也是做了不少安排和布置,只不过我经过六年的持续斗争,早就摸索出一套逃避监控的本领,以我过往一次次的失败作为学习和进步的材料。
我避开所有眼线,悄悄来到车库,这里摆放了数辆豪车,我选了一辆银灰白的敞篷跑车,为即将到来的逃脱感到兴奋。
“妈妈……你去哪里?”
什么东西?我皱眉低头,那个人类幼童不知何时竟出现在我脚边,我又开始忍不住地恶心,一把拉开车门坐进去,无视小东西。
“我也要一起……”
见我上车一副马上就要离开的架势,小娃娃急了,竟然直接跟着爬进车里,我本想赶她下车,但听见了脚步声,没有时间耽误,我当机立断一脚油门驶出车库,加大马力撞开庄园的铁栏门,如幽灵般甩尾飘移拐进蜿蜒曲折的山路。
“啊!啊!!!”
副驾驶座的人类幼虫疯狂尖叫,五岁孩子的嗓音尖锐高亢,我本应难以忍受,但此刻冲破束缚的解放,的确配得上这样尖利的祝贺,我哈哈大笑起来,把车速再度提高,不出所料,那个小东西更加害怕地哭喊起来。
我更加高兴了,整个半山一起回荡我疯狂桀骜的大笑,以及那只小小的脆弱的人类生物的惊恐哭嚎。
2 浩大脱逃的最后一笔 < 两世人(杜钟乐)|PO18臉紅心跳
2 浩大脱逃的最后一笔
“别叫我妈妈!”
我再也受不了那只人类幼虫一路以来对我高频率的呼喊,我并不认可自己与她的母女关系,也不同意世人强加给我的这个身份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