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闲璋垂眼,摩挲写纸上墨迹陈旧的评语:

该学员在训期间纪律严明,积极主动、团结友爱、吃苦耐劳、成绩优异且稳定,以马伽术第一、综合格斗第一、移动射击第一、信息网络技术第五、综合策略第三等突出表现结业……

这是柏闲璋首次看见柏千乐的第一手评价,以前大多因为“柏”这个姓的缘故,评价总是经过润色,没什么参考意义。虽然这一张显然也“润色”不少,得打折扣地听,譬如纪律严明――雪糕没少吃空调没少蹭吧,积极主动团结友爱倒不假,柏千乐从小就惯会讨人喜欢,谁投了他眼缘那就是他兄弟,护短得很;一旦谁得罪了他,那针锋相对捉弄下套的事也不会少干,他幼儿园到小学,柏闲璋他们兄弟几个每年帮他擦屁股――谁谁家的公子小姐又被柏千乐欺负了。初中之后这种烦人事少了,因为柏千乐学聪明了:以他为中心的狐朋狗友帮,专挑那些灯下黑的地方,往看不出伤口的地方打。这还是明着来的,暗地里的小动作更是不胜枚举。他交朋友很爽快,嘴又甜,惯会说漂亮话;加上他这种睚眦必报又护短的性子,人缘倒是不错。吃苦耐劳,柏千乐从小娇气,也正是因为要磨掉他一身的公子毛病,才往最艰苦的训练营里送,而在训练营里半年,他们作为家长没接到营方抱怨的电话,柏淑美还为此惊奇许久。成绩倒是真的,柏千乐只是不爱念书,打打杀杀倒是从小就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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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流浪回来了……谢谢老爷们不催更!催更而我又卡文的时候就好像便秘,然后主管还疯狂微信滴滴我问我是不是掉厕所了这么久――我急得狂抓头发但除了更秃没个燃用,欲哭无泪。写文真的要有大纲,我裸奔惯了开这个坑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就想写个伦理np狗血火葬场的故事解解馋,没想到越写细节越多,整个故事的野生发展之后开始让我难以圆融了――这就是我卡文的原因,不能为虐而虐、为火葬场而火葬场强行追妻对吧。所以血泪教训,写文不说大纲,起码大概的故事走向框架什么的要订好,尤其是大长篇,不然就会像我这样只能噫吁?礁锌?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然后除了以手抚膺坐长叹之外没个燃用,呜呼。

说了那么多屁话,一周没更了很不好意思,19章内容太多了拆成两章混个双更吧,希望大噶看得开心!求回复多多~

19《下》

即便这么剖析下来,柏闲璋还是能感觉到奉星如字里行间对柏千乐的满意和欣赏。而且他的评语可信度比别的高不少,原因无他――他们为了柏千乐在青训营里不会被特殊照顾,特意隐去了柏千乐的身份,摘掉“柏”这个在军里太招摇的姓;又做了一套档案,只如普通学生,因此青训营不会对他有什么例外的。

他原想着――也不单他一个人这么想,几乎柏家所有人都这样认为:奉星如对柏千乐格外的疼宠,是因为他姓柏的缘故。

谄媚、讨好……这都是奉家惯会做给柏家人的姿态。

柏闲璋的意识里朦胧地起了一丝直觉,他又把柏千乐的档案从到到尾翻阅了一遍,旋即脸色转暗,吩咐人去取奉星如的档案。

暮色连天十分,饭厅里独缺了柏淑美的空。

柏夫人已经等了半个小时,她不起筷,谁也不敢越了她先用饭。一开始柏夫人只当是柏淑美加班晚了些,还与儿子们有说有笑,随着墙上的古董西洋钟分针时针寸寸下滑,柏夫人止了话头,嘴边的笑意敛平了,眼角眉梢逐渐堆积薄怒。

奉星如眼观鼻,鼻观心,盯着自己面前的盘子不动声色。

柏闲璋向来是重任在身的,也唯有他与柏兰冈有在柏夫人面前行动自由的特权,他前后接了两个电话,像是公事的口吻。第二次踱步进来的时候,发现柏淑美的椅子还空着,眉头一压,“怎么回事,还没回来?”

柏夫人眼皮半撩,让他打电话给柏淑美的随从,话了冷哼一声,“一定是又去哪里鬼混了。”

奉星如只当什么都没听见。他发觉手背被人碰了碰,他微微侧过头去,原来是柏千乐。柏千乐眨了眨眼,用口型无声抱怨,他饿了。

奉星如看了看柏夫人,柏夫人明显不快,谁敢触她霉头呢?无可奈何,转手给他斟了杯果汁。

柏兰冈斜眼看了他们的举动,在奉星如为柏千乐斟完果汁放下玻璃壶时,低声斥道:“没规矩。”

奉星如手腕一顿,攥紧了壶把,掐得指关节泛白。但片刻里他依然一言不发,慢慢地松了手。

柏兰冈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他等了等,没等到妻子的回应,或许他原也没打算听什么回应,只是将那一刻的贬斥说出来罢了,他转过头,问柏闲璋具体的情况。

柏闲璋阴沉着脸点点头,对众人说,已经叫副官接回来了。

他听见电话那端嘈杂的狂呼、震天响的电音,躁动的鼓点,还有不堪入耳的主持声,他惜字如金,也不管柏淑美此刻是否清醒,勒令他立刻回家便挂了电话。

柏闲璋才是一家之主。他的电话刚挂断,柏淑美的副官像得了赦令一样扔了酒杯架起他往外走,塞进车马上让司机赶回柏府。路上他百思不得其解,柏淑美已经很多年没这么买醉了,以前再难的任务也没见他需要跑到酒吧消愁的地步,今天是怎么了?

柏闲璋放下手机,对柏夫人说,淑美可能醉了,柏夫人闻言惊怒,诧异不已。但柏闲璋再也不说话了,他此刻是一种危险的沉思般的神色,沉静中盛气十足;柏兰冈老神在在,他是事外人,不干他的事;奉星如垂下眼皮,恐怕他才是席中对柏淑美了解最深的人,但他已然死了心,柏淑美的事他半点不会多嘴。而其他人隐隐有猜测,但碍于柏闲璋的威严,谁都敛声屏气,满室寂静。

果然,在分针又爬过几个大格之后,饭厅的帘子被窗外车灯遥遥映照,划过一闪而逝的光亮,旋即佣人们脚步声匆忙,门厅传来阵阵嘈杂,不多时佣人们拥着一个男人转入众人的视线里。

柏闲璋他们离得近,烟酒气扑面,奉星如也嗅到一点酒味,只见柏夫人快步扶过敛眸不语的柏淑美,疾声问道“哎呀、哎呀,淑美!你这又是怎么回事,安分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今天又跑出去喝酒了!”

柏淑美捂着热毛巾,顿了顿,满眼疲惫。他嗓音倦怠沙哑:“我累了,先上楼休息,别管我了,你们先吃吧。”

他不等各人反应,转身就走,柏夫人抓都抓不住。她瞪了眼着急的管家,终归是拿柏淑美没办法,只好吩咐管家快点带人上去伺候任性的五爷。

管家得了令,拔腿就跑。柏夫人回身,没好气地挥了挥手,众人终于可以起筷了。

柏千乐先搛了块糖叉烧塞进奉星如碗里,奉星如抬眼,落入他满眼的赔罪和关切:“星如哥,我五爷就是这样――你别怪他,他今天心情不好。”

他满眼真诚,神色无辜,奉星如摇了摇头,他吃了那块叉烧,叉烧裹着黑糖酱汁,肥瘦匀停,甜而不腻,到底还是受用,“我没有生气。”

柏淑美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也搛了块酥豆腐给柏千乐,“你也饿久了,快吃饭吧。”

柏兰冈看了眼自己的空荡的碗,忽然对筷子夹着的烧鹅胃口大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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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某乐:不像我,我只会心疼giegie~(泪眼汪汪

特别小番外

来不及写更新了,搞个小番外送给明天高考的小朋友们!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后天加油,祝你们旗开得胜!

时间线拉到柏千乐的高考前夕。

这时候三模已经结束了,柏家三兄弟(叔侄)大少爷柏闲璋、二少爷柏兰冈、五爷柏淑美轮流盯着柏千乐摁头学习,他的成绩终于从吊车尾往前溜了溜――勉强可以走关系进入柏闲璋他们毕业的军校的程度,果然柏闲璋已经叉着腰打电话去了,柏淑美放下成绩单,柏兰冈等了一等,没等到他说话,只见他掏出了向来只装逼用的手帕,压上额头,擦去额上的虚汗。

这时候却不见柏千乐的身影――刚刚他收到一条短信,他有一封快件,放在门口。

柏千乐的心跳隐隐地快了起来,像逐渐加速的小军鼓,他莫名生出隐约而笃定的预感,是那个人。

夏天的阳光透过榕树枝叶的缝隙投下斑驳的影,柏千乐跑出去,顾不得头顶烈日,风一样,榕树垂下的根须拂过他的脸颊。

他领了件,看了看地址,笑弯了眼。他按捺着喜不自胜的激动雀跃,找了个没人的树荫,三两下拆掉了包裹,掉出一枚信封。

他抓着信封,汗水从鼻尖滑落,洇湿了笔记,墨蓝色的笔水在棕黄色的信封上渐渐模糊,但不妨碍辨认那几笔章法精湛的字――曾经在训练营里写检讨的时候,他抓耳挠腮满脸厌倦,他身后一阵微风,旋即头顶吃了一棒,他惊诧地抬眼望去,只抓到顺势滚落的纸卷,那人穿着迷彩作训服的背影已经远去。

他展开纸卷,赫然是写得七七八八的模板,他只需要誊抄一遍,添个天头地尾,三千字的检讨立刻就能摆出来请诸君共赏。

至于为什么要抄,那个人的字太好看了,他在医务室里吊水哼唧的时候,那个人在他旁边陪了一会床,他百无聊赖,捏着那个人看教案的手根根抚摸,他指尖上还有点墨痕。他问,星如哥,你是不是练过字啊。被他叫星如哥的年轻人意外地抬头――他比柏千乐大不了多少,彼时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正是眉眼锋锐、清俊又精干的后生模样,甚至眉宇间还有些藏不住的意气,柏千乐时常觉得他安静的时候,就像一团关在炉膛里的火。

年轻人点点头,迟钝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练过颜真卿跟二王,练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