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知道。”姜多善笑嘻嘻地凑近,将油纸包塞给他,“喏, 桃花酥,我大?哥从杭州带给我的。”
从那天起,姜多善几乎每日都会翻墙而?来,有时带些点心,有时只是叽叽喳喳地说些趣事。
柳行文惊讶的发现,这?个看上去整天只知道玩的小姑娘,背书?起来, 比他还快。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柳行文也逐渐习惯了那个天天翻墙的小姑娘。她不来时,他会盯着墙头发呆,她来时, 他表面不动声色, 心跳却?总会快上几分。
柳行文甚至想, 要是能就这?样和姜多善在一起一辈子,那该要多好。
有些人一辈子没有见过光一直处于黑暗中,他并不觉得这?种生?活是煎熬, 可一旦让他见到?了光,等待那光失去,他将无法适应没有光的生?活。
“行文哥哥,我夜观星象,掐指一算今晚城外有流星雨,我们?去看好不好?”某个夏夜,姜多善拽着他的袖子央求。
柳行文知道这?不合规矩,可对上那双期待的眼睛,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们?偷偷溜出?府,跑到?城郊那棵大?香樟树下。流星划过夜空时,姜多善兴奋地拍手欢呼,眼睛比天上的星辰还要明亮。
“行文哥哥,以后我们?每年都来看星星好不好?”她天真地问。
柳行文看着她被星光笼罩的侧脸,胸口?涌起一股陌生?的暖流:“好。”
看星星的过程是美好的,美好到?甚至成?为了柳行文觉得那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城外的星星会有姜多善的眼睛那么亮吗,答案是没有的。
许多年过后,柳行文忘记了姜多善的长相,但未曾忘记过那双比星辰还亮的双眼。
后来他父母和姜多善的父兄发现了他们?两个偷跑去城外看星星的事,结果就是两个人被抓了回去,他也第一次尝受了家法。
父亲冷声问:“后悔跟那个姜家女儿?玩乐吗?”
柳行文咬着嘴唇,摇头:“不悔。”
父亲为了让他不受姜多善的影响,连夜他送去了苏州老家,不给他和姜多善道别的机会。
等他再次回京时,那个翻墙找他玩的小姑娘,已经不知去向了。
姜多善道:“后来呢,那个小姑娘最后去哪了?”
柳行文仰头又灌了一口?酒:“不知道,也许死了吧。”
姜多善松了一口?气,看来他还没认出?她。
她故意用轻松的语气问:“那你?不娶妻,是因为她吗?”
柳行文突然转头直视她,眼光灼热,“是,也不是。”
姜多善道:“此?话怎讲?”
柳行文看着姜多善的眼睛,眼神?晦暗:“我遇到?了一个跟她很相似的人,不知不自?觉中我爱上了他,可是他一直不懂我的情意。我一直在等待他能注意到?身边的我,可是他爱上了别人,还早早的娶了妻,一点也没有明白我对他的情意。”
姜多善突然如坠冰窟,四肢僵硬,此?刻她明白了为什么柳行文有时候怪异的举动。
“柳行文,你?喝醉了。”
“对啊,我是喝醉了。要是没有醉的话,这?些话我永远也说不出?口?。”
姜多善唰的一下起身,“柳行文,不看星星了,我送你?回去。”
柳行文踉跄的起身,向她逼近,“陆月,你?还要装傻是不是,你?明知道我喜欢你?!我从第一次在姜府的门口?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你?了。”
姜多善后退几步,后背抵上粗糙的树干,“柳行文,你?喝酒喝疯了是不是?我是男子,而?且我有妻子,你?我之间是万万不可能的。”
柳行文大?笑,笑中带着悲凉,“就不能喜欢我一点点,哪怕只分给我一点点?”
姜多善深吸一口?气,厉声道:“柳行文,今日之事,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否则以后连朋友也做不得了。”
柳行文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不,我不要和你?做朋友。我查过了,男子和男子也可以相恋的,他们?虽然不能行男女阴阳之和,但也可以用特殊的方法感受到?愉快,陆月我们?试试,说不定你?喜欢呢?”
姜多善强忍着一拳锤死柳行文的冲动,“柳行文,你?再这?样下去,我可要揍你?了!”
柳行文突然将她搂入怀中,姜多善浑身紧绷,正欲出?手,却?感到?颈间一片湿热,柳行文在哭。
“那你?打我好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只见姜多善一记重拳捶向柳行文的腹部,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姜多善扭了扭脖子,甩了甩手,冷眼看着他:“清醒了吗?”
柳行文蜷缩在地面上,他挣扎了几下,却?因剧痛无法起身,最终只能艰难地爬到姜多善脚边。
他抬起那泪痕交错的脸:“陆月我求你?了,我们?试试好不好?就算你?只把我当做一个玩物,需要时用用,不需要时就丢在一边,我保证不打扰到?你?和你?夫人。”
姜多善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柳行文,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眼前这?个卑微乞怜的人让她感到?陌生?。
是这?四年的同窗情谊都是假象,还是此?刻这?个状若疯魔的男人才是他的真面目?
罢了,他们?不仅是同窗了四年的好友,还是共处在一起三年的同僚,姜多善决定好好的跟这?个人讲道理,再不行就找雀儿?拿一些忘忧散给柳行文吃了。
她轻叹一声,衣袂在风中轻轻摆动,正要弯腰搀扶时,树丛中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一道修长的黑影缓步而?出?。
“你?敢扶他试试?”低沉阴鸷的嗓音让空气骤然凝固。
姜多善抬头,来人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住她。还未及反应,就被拎着后领像提小猫般拎了起来。
“哎呀,督督你?放我下来!”姜多善在空中扑腾两下,随即被稳稳放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