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仙颤颤巍巍的为姜多善清理伤口,敷药包扎。
最后一截纱布系好时,他突然道:“陆公子,在我死之前,我有一件很重要事情要告诉你。”
剪刀在姜多善指间一顿,饶有兴趣道:“哦,是什么事情?”
逸仙道:“我曾在一处道观侍奉一位大?人。那人见我相貌好,便?常带在身边。有回?我不慎碰见那大?人与一人在密谋如?何?对?付姜家,我心惊将此事暗藏在心里。那位大?人有记日志的习惯,我发现他会?将日志暗藏于一密室中。有一次我按耐不住,便?偷偷进了那密室,结果还没?有等等我找到那日志,就被那位大?人发现,他让人将我乱棍打死扔进了河里,但我当时还留有一口气,侥幸活了下来。”
逸仙服侍过很多人,男的女的都有,老的年轻的也都有,但那个男人最令他恶心,每每回?忆起他那血红的嘴,逸仙就想起那吃人的鬼。
空气安静了下来,梨树叶沙沙落在两人衣襟上。
姜多善道,“你口中说的那位大?人,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逸仙犹豫了一下,道:“他是钦天监甘木霖。”
姜多善道:“那你知?道和他密谋的人又是哪位人?”
逸仙仔细回?忆起那天的场景,来找甘木霖的那男子一看?就身份显贵,不过身份显贵的人多了,只是那个人有个非常明显的特点。
“找甘木霖的那个人是坐在轮椅上的。”
“南阳王,他竟然也参与了。”姜多善轻笑。
逸仙小心翼翼地问:“陆公子,你不杀我了吗?”
“傻逸仙,刚才是吓唬你的。”她揉乱逸仙的发丝,“这么可心的逸仙,我怎舍得伤你分毫?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于是,逸仙顶着一头乱乱的头发回?去了。
梨树上已经有几?个果子成熟了,姜多善摘下来一颗梨子,擦了擦表面便?一口咬下去,梨子很甜,中间却有一条白胖胖的虫子。
“坏梨。”
姜多善盯了好一会?,将梨子扔在了地上,没?一会?,蚂蚁便?爬满了整颗梨。
第92章 大婚 恩爱两不疑
吉时已至, 京城陆府门前张灯结彩,红绸高挂。
时隔一年,人?们又见到了当年游街的状元郎姜多?善, 只不过?与当年不同的是,这?位曾经让无数闺阁小姐魂牵梦萦的才子, 如今已是身着大红喜袍的新郎官了。
“快看, 那就是陆状元!”街边一位穿着鹅黄色襦裙的小姐踮起脚尖,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失落, “他看上去好像比去年更加俊朗了。”
她身旁的同伴捏着帕子,眼眶微红:“可不是么,去年游街时我还给他抛过?香囊呢, 谁知这?么快就有了新妇。”
姜多?善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大红喜服衬得?他面?如冠玉,眉目如画。他嘴角噙着温柔笑意,目光却时不时瞥向身后的花轿,仿佛那里有什?么令她格外在意的存在。
“吉时已到”
随着礼官一声长喝,陆府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八名身着红衣的小厮分?列两?侧。
姜多?善利落地翻身下马, 步履轻快地走向花轿。
围观的百姓们屏息凝神,只见姜多?善轻轻掀起轿帘,从里面?伸出一只冷白的手,那手指修长如玉, 骨节分?明。
姜多?善毫不犹豫地握住那只手, 指尖在对方掌心轻轻一捏, 换来的是对方更加用力的回握。
“哎呀,真恩爱……”人?群中一位大娘忍不住感叹,引得?周围一片善意的笑声。
新娘子缓缓步出花轿, 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她竟比姜多?善高出一个头不止!
大红盖头下只能看见一抹殷红如血的唇,和一小截苍白如雪的下巴。她身姿挺拔如松,行走间裙裾纹丝不动,若不是那身华丽的新娘装扮,几乎要让人?误以为是哪家俊美的公子哥儿假扮的。
“这?……新娘子怎么这?么高?”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
“嘘!听说是不知哪个西北地方出来的,天?生骨架大。”
拜堂时,坐在首席的梅家夫人?眉头紧锁,手中的茶盏被她捏得?咯吱作响。
她死死盯着新娘脚下那双绣着金线的红绣鞋,心中暗恼:这?王可可真不听话,明明嘱咐过?不要穿增高的绣花鞋,现在倒好,比多?善高出这?么多?,成何体统!
厅堂内红烛高照,喜气洋洋。
姜多?善牵着新娘的手,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完成了三拜之礼。
新娘的动作优雅却略显僵硬,仿佛不习惯这?样的场合。每当姜多?善靠近时,他又会任由她牵着自己的手完成仪式。
“送入洞房”
随着喜娘的高声宣布,新娘被一众丫鬟簇拥着离开。
姜多?善站在原地,目送那道高大的红色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喜宴开始后,姜多?善换了一身稍轻便的红色长衫,挨桌敬酒。
国子监的同窗和刑部的同僚们纷纷起身祝贺,觥筹交错间,连不爱搭理她的符临都难得?地露出笑容,举杯一饮而尽。
然而在这?片欢声笑语中,有一个人?始终沉默不语。
柳行文坐在角落的席位上,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一方已经泛黄的手帕。
那是从前姜多?善在国子监中擦汗后随手丢给他的,被他偷偷收着,一直藏在身边。
手帕上淡淡的馨香气早已消散,但他仍能回忆起当时姜多?善额角滴落的那颗汗珠在阳光下闪烁的样子。
“别看了。”梅青瑞不知何时坐到了他身旁,声音小声到只有他们俩能听见,“小外甥已经成亲了,你再怎么看也没用。”
柳行文恍若未闻,目光依旧追随着厅中那道红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