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华宫中,盛栾川一杯又一杯的自斟自酌,眼前再美艳的舞姬,一旁再动听的琴声,都不能排解他心中的烦闷。
“刘有财,酒!刘有财!酒呢?!”
盛栾川手边的酒壶已空,盛栾川叫了两声,刘有财才反应慢半拍的换上了新酒。
“刘有财,你发什么呆?!”
“奴才……”刘有财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看人眼色行事的小太监了,看着已经成为了帝王的四殿下,还是将今天所遇之事说了出来。
“奴才今日撞到了一个宫女,那个宫女在看到奴才时有些慌张,奴才没看清她的脸,只是觉得很熟悉……”
“所以,你刚才走神是因为在想那个宫女?到底是什么宫女竟让刘公公如此记挂?”盛栾川有了一些醉意。
“陛下……您就不要戏弄奴才了,奴才只是看那宫女去往的方向不太对,那条宫道上只通往思过堂……”
刘有财的话让盛栾川酒醒了一半。
“你且仔细回忆回忆,那宫女到底长什么样。”
“陛下…奴才真没看清她的脸,只是…这宫女好像比一般的宫女要壮一些?不过,她身上的熏香好像是梧桐宫的……”
“思过堂…梧桐宫……看来朕的皇后没来找朕是因为心思在别处啊……”盛栾川眼神阴鸷,吓得刘有财大气都不敢喘。
“刘有财,将那个宫女找出来带到朕的面前,否则,要了你的脑袋!”
“是…是……”刘有财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了。
那夜秘谈,尤雪竹以为短期之内不会再跟盛栾安有联系。但没过几天,思过堂那边却告诉他,已经在边境的一个流民营中找到了他的兄长。
于是尤雪竹和盛栾安又联系上了,本来双方的行为都很隐秘,无人察觉。
但那日尤裕因送错了重要消息,为了不耽误自家公子的事情,尤裕又一次前往他与武纪约定好的地点,谁知却因为着急撞到了皇上身边的刘有财。
尤裕事后有把这件事告诉尤雪竹,尤雪竹谨慎起见,好几天没与盛栾安联系了。
到底还是为了保住脑袋的刘有财耐心些,终于蹲到了那天撞到他的宫女,这一次刘有财看清了这个宫女的脸。
刘有财不敢直接将人带到盛栾川的面前。毕竟如果真是皇后的人,他也得罪不起。
“陛下,奴才找到那天的宫女了,确实是从梧桐宫出来的……这个宫女奴才没在梧桐宫见过……但长得有点像皇后身边的侍童……”
盛栾川思索一番,笑中带刀:“刘有财,找个时间去请尤裕过来,要挑皇后不在的时候。”
“是…是……”刘有财不禁捏了把冷汗。
尤裕时刻待在尤雪竹身边,除了每月月末出宫采买,刘有财为了不打草惊蛇,也是在尤裕出宫后截住了他。
尤裕就这样被套着麻袋送到了养心殿。
重见光明的尤裕看着正殿上端坐之人,颤声道:“参见…陛下……”
盛栾川撑着脑袋,额前的冕旈遮住了大半张脸,表情看不真切,声音却透着森寒的笑意:“刘有财,朕不是让你把人请来么?怎么还不上座?”
“陛下…不…不用…小人跪着就好……”
“那怎么行,你可是照顾雪竹多年的贴心人,怠慢了你雪竹该不高兴了……”
尤裕战战兢兢的坐上了刘有财搬来的椅子,随后,刘有财又奉上了糕点茶水。
“尝尝看,这进贡的糕点与茶水是否比思过堂的香?”
此话一出,尤裕从椅子上跌跪了下来,手中的茶盏也不慎打碎。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这一切都是奴才的主意,与公子无关,请陛下不要怪罪公子……”
“哦?朕为何要怪罪皇后?你且说说,你什么主意?”
尤裕一咬牙,顶着帝王的怒视,开始了瞎编:“陛下…近日太少来梧桐宫了……奴才见公子整日闷闷不乐……就提议…不如找安顺王聊聊诗词歌赋……毕竟公子在宫中也没熟识的人了……”
“嗯,听你这意思,反倒是朕做得不对了?”
“不是…不是的…陛下,是奴才错了…是奴才罪该万死……”
“刘有财,再上一杯热茶,朕亲自赔个不是。”
盛栾川接过新上的茶,高高在上的看着跪在他脚边的尤裕。
“抬起头来。”
尤裕不敢不从,惊恐的看着盛栾川,盛栾川捏着尤裕的下巴,将糕点塞满了他的嘴,随即一盏滚烫的茶水灌了进去。
热水灼烧着尤裕的口腔,他不敢挣扎,硬生生的咽掉了大部分。
盛栾川将茶盏一扔,尤裕的下巴与嘴唇被溢出的茶水烫得通红。
“这茶和糕点怎样?是不是比思过堂的要好很多?”
尤裕双眼泛红,不住的点着头,想要说话却疼得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
“哦,对了,朕忘了跟你说,糕点里掺有蛊虫,这种蛊虫唤作獬豸,它会在你每次撒谎的时候,便啃食一口你的心脏,直到你的心脏千疮百孔,暴毙而亡……当然,你不撒谎也需每月服用解药来镇住体内的蛊虫……”
尤裕吓得赶紧抠喉,但吐出的也只是一小部分来不及咽下的糕点。
“别白费力气了,现下你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是让你家主子来求朕,二是用你在思过堂听到的消息换解药,你看如何?”
尤裕不怕死,他不想出卖自家公子,他是不会答应的。
但盛栾川的下一句话却让尤裕妥协了:“都这种时候了,还衷心护主,你不会是以为朕不敢杀了尤雪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