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疑神疑鬼的明献帝试探道:“川儿,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盛栾川茫然抬头:“父皇指的是什么?”

“咳咳咳…罢了罢了…你先下去吧……”

明献帝的气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了,而且不再提赐婚之事。

此后不久,便发生了告密事件和太子包庇尤家贪污的事,明献帝对盛栾安也日渐不满,终是在驾崩之后留下了废黜太子的诏书。

盛栾安见过诏书,诏书不是假的,但是上面的玉印用的却是新墨。

被困思过堂的盛栾安,才明白争执那日,盛栾川从大殿出来对他挑衅眼神的真正含义。

“殿下何故神伤?”尤雪竹以为是自己的往事重提刺激到了盛栾安,对盛栾安的话的怀疑又减少了几分。

“没有,不过是回忆起昔年的一些往事罢了。”

尤雪竹环顾了一下室内,简陋的环境不及当年东宫的万分。但在盛栾安身上,尤雪竹却看不到一丝落魄。

尤雪竹想到了那个救他几次的男人,提出了今晚的第三个问题:“殿下,那个眉尾带疤的男子与殿下是何关系?”

“武纪么?你刚入东宫给本王伴读之时应该见过的,就是那个经常藏在树上偷偷观察我们的孩子。”

难怪尤雪竹初见武纪时觉得眼熟,原来是当年的小豆丁。

盛栾安贵为太子自然是有贴身护卫的。但这些人都是孙皇后安排的,明献帝并不知晓。

这些人是孙家培养出来的死士,一些见不得光的腌臜事,孙皇后便会嘱咐他们去做。

幼时的盛栾安并不支持母妃的做法。但也无可奈何,百般不情愿之下,他从一批孩童死士中挑了武纪。

从那时起,武纪便跟在了盛栾安身边。

但武纪很少露面,所以即便是经常出入东宫的尤雪竹也没见过几次。

尤雪竹眉头微皱:“我记得,孙家暗中培养的死士在孙皇后死后就匿了踪迹…听闻是解散了?”

“不…是被绞杀了,你还记不记盛栾川刚登基不久,南方的匪患?”

盛栾安这一提,尤雪竹想了起来,当时盛栾川还煞有介事的问过他此事如何解决才好。

当尤雪竹提出肃清干净的想法后,盛栾川明显心情大好。

盛栾安接着说道:“不过那帮爪牙,杀了也就杀了。毕竟他们也不干净,只是当时训练场中还有一批七八岁的孩童,他们还没接过任务,他们是无辜的。”

“那他们……”尤雪竹有些不敢问。

“被武纪带着逃出来一部分,现在都在本王的麾下,成为了本王的暗卫,除此之外…本王为了自保……还重新培养了一批人。”

盛栾安就这样毫无保留的和盘托出。

尤雪竹心里一惊,他以为盛栾安被困思过堂失势了。现在看来,盛栾安依旧是当年那个运筹帷幄的太子殿下。

26.败露?

至此,尤雪竹心中的疑问渐解,原来自己屡次被救。不过是盛栾安一直派人跟随着他,而他却一直未曾察觉。

“殿下,今晚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何屡次出手救我?”

听到这个问题的盛栾安轻笑了声,坦白道:“因为本王在你身上有所企图。”

盛栾安的坦诚让尤雪竹释然。但随即又不解,当年盛栾安身为太子之时,对皇位本就兴趣缺缺,怎么这会儿反倒有了野心。

“殿下,我现下只是笼中囚鸟,尤家的兵权早就交与了盛栾川,朝中已经没有了尤家的势力,殿下对我这样的人还有企图吗?莫不是也信了「得尤家相助者得天下」的荒谬之言?”

盛栾安知道尤雪竹误会了,但他也不解释,只是含糊其辞的说了句:“两只笼中囚鸟相互取暖不好吗?”

尤雪竹的误会更深了:“殿下,这可是谋逆。”

“人总要争取点什么不是,本王已经后悔过一次了,如今机会在前,哪有不把握的道理?”

尤雪竹一直以为盛栾安说的是皇位。可是他今天是来求证当年的真相的,就算已经心灰意冷,他也从来没想过将盛栾川从皇位上拉下来,他只想拿到确切的证据去找盛栾川要一个交代。

“殿下,这些玩笑话说说便罢了,可别让旁人听了去。”

尤雪竹拒绝得很委婉,盛栾安也不恼:“雪竹教训得是,是本王失言了。”

言已至此,尤雪竹别过盛栾安,返回了梧桐宫。

虽前有安轻言的说辞,后有盛栾安的佐证,甚至尤雪竹都知道盛栾川在兄长这件事上有所隐瞒。但到底是当年之事,尤雪竹仍心存一丝幻想。

想要盛栾川承认是不可能的,但他可以先从当年废太子之事查起。

皇城中有一处典籍阁,里面存放着历代皇帝的起居注,其中不乏有一些重要的奏折诏书。

本不抱希望的尤雪竹,竟然真在典籍阁找到了盛栾安所说的那份诏书,一年多以前的诏书不算久远,而且上面的玉印依旧鲜红。

不过一本废太子的诏书也不能说明什么,尤雪竹继续翻找着先帝的起居注,从只言片语中凑出了尤家贪污之事。

其中还有些看似无关的事,吸引了尤雪竹的注意,那便是先帝曾想给盛栾川赐婚,结果因盛栾川向先帝表明喜欢男子而作罢。

短短一句话,结合起居注标注的时间,尤雪竹恍然大悟,盛栾川给予他的全部一开始便算计好了。

盛栾川与尤雪竹仍处于冷战之中,盛栾川夜夜宿在瑶华宫,每晚丝竹之声都响彻天明,一花园之隔的尤雪竹却一次没来寻过。

盛栾川有些烦躁,好几次因酒醉而动情。但一看到是安轻言而不是尤雪竹便会马上熄火。

盛栾川不相信,尤雪竹竟这样随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