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宣太后又道:“他不乐意娶凝玉,难不成真要立姜世忠的女儿为后?我绝不同意。”

她说:“让凝玉来见我。”

身边的嬷嬷也对她没有办法,自小她就是这副固执的模样,什么都听不下去,一意孤行,但她心中,却对苏小姐和小殿下没什么坏心,只是她想给的好,旁人却未必想要。

嬷嬷重重一叹,“奴婢这就派人去接凝玉姑娘。”

苏凝玉到的很快,不过几日,便入了皇陵,来见仁宣太后。

她生的漂亮,但不爱笑,一身清冷,像是冷雨后的风,吹过便是刺骨的寒。

只是到了仁宣太后面前,那身扎人的冷寒,便被她刻意收敛了些,像是坚冰融化,徒留春风温柔。

仁宣太后一见她,便愣神许久,不由得对她招手,“你上前来,哀家好好看看。”

不论是何时见到凝玉,仁宣太后都觉得像,她记忆中的阿姐,也是这副模样,温柔如水,漂亮动人,即便是气狠了,也说不出半句重话。

“凝玉,你近来,过的可好?”仁宣太后轻拍着她的手背,一脸温和的问,“听说你夫婿病了,你是不是操劳的厉害,比上回来见我时,消瘦不少。”

苏凝玉柔柔回道:“表姑母,凝玉近来过的挺好,表姑母呢?头疾可有复发?近来可曾再度失眠?”

……

二人聊了许久,直到哄的仁宣太后高兴了,苏凝玉才退下去,离开时,她满身刻意的温柔才收下去,回头去找陆慎。

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如果我想当皇后,你会娶我吗?你要是喜欢姜亭月,可以立她为宠妃,我不介意。”

陆慎面无表情道:“我介意。”

“哦。”苏凝玉应了声,识时务为俊杰,又改口说,“我可以帮你稳住仁宣太后,但你得保证,就算林伯覃死了,我的荣华富贵,也不能少分毫。”

林伯覃不是长子,袭爵一事也轮不到他,他活着的时候,她的日子过的不错,可他一旦死了,她这个没有孩子的寡妇,就得寄人篱下了。

其实她还是有些后悔的,早知道陆慎真能成功继位,她就不该嫁给林伯覃的,但只后悔一瞬,她又清醒过来,即便她乐意,陆慎也不乐意娶她。

陆慎说:“郡主之位。”

苏凝玉眼睛亮了亮,“成交。”

她本来以为,最多捞些财宝的,没想到有意外之喜,她甚至还打算多烦一烦仁宣太后,让她给陆慎施压来着,现在不用了。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陆慎想压一压她的贪欲,怕她得了甜头后,贪念滋生,转而借仁宣太后一再为难,陆慎甚至想直接给她个公主之位,彻底坐实兄妹身份的。

毕竟仁宣太后待他有恩,他也不想做的太过分,这样彻底坐实兄妹身份后,不管仁宣太后再怎么闹,她也不能将皇家颜面弃置不顾。

第135章 孝期

姜亭月得知消息时,比谁都晚,那些大臣们,遮遮掩掩,没敢将这桩天家丑闻泄露分毫,只称圣上病重岌岌可危,三皇子侍疾也连带着染上重病,大皇子也病了,需要静养。

朝中大臣一并商议着要瞒天过海,姜世忠也不想当什么出头鸟,自然也不会透露什么。

姜亭月只稀奇道:“真是巧了,怎么都病到一起去了?”

姜世忠长长叹了口气,道:“是啊!真是巧了。”

旁的,倒是也不多说。

直到十数天后,阖朝上下乱成一团,心急如麻。

主要是,再找不着陆慎,宫中以坚冰存放的两具尸身就要臭了。

此时此刻,陆慎终于现身,找到他的大臣,痛哭流涕,字字真心,给他解释着前因后果,劝说他入宫继位。

姜世忠这“病”也渐渐好转,也是此行游说的大臣之一,被生生拽过来的。

他心里直翻白眼,面上演技比谁都好,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道:“还望太子登基。”

这通谋反,甚至有几分儿戏,有心之人,只需稍稍揣摩几分,都能觉出不对,但出乎意料的是,一众大臣,齐齐装傻,装聋作哑,闭口不谈。

其实也很好想,皇室血脉就剩下这个独苗苗了,他不继位,也没别人了,都死的死,疯的疯了,都指望不上。

这个时候,你跳出来大喊“不对,他不能继位”又是几个意思,皇室血脉不让继位,总不能你是想自己登基吧!谁都不想被认成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一时间,纷纷噤声。

大臣们都这么想,百姓们更是想都不用想,他们只觉得,一夜之间,头顶的天子又换了个人,先帝的太子,哦,也是皇室的,都没什么区别。

比起谁登基,百姓们更想知道,新帝登基,是否大赦天下,今年的徭役能不能减免,今年与夏国的战争能不能停,百姓太苦了,苦到根本不会想到底是哪个皇帝登基。

头顶谁当皇帝不是当?登基的皇帝若是好,他们会真心实意的跟着赞颂几句,登基的皇帝若是不好,也只能改明儿在被窝里痛骂几句,也不敢叫人听见。

但陆慎并未第一时间登基,他先处理了皇帝与三皇子的丧事,而后,宣布为先帝守孝半年,半年后再登基。

姜亭月知道消息时,整个人都傻了,连忙问姜世忠道:“阿爹,今年是崇贞十七年吗?”她不会是直接活到了十九年吧!

姜世忠说:“自然不是。”

姜亭月大惊:“我果真比你们少活了两年不成?”

“说什么傻话呢!”姜世忠在她脑门上一敲,道,“圣上改了国号,这年岁,也要按新历算了。”

姜亭月咬着下唇,心想,这跟她少活了两年根本没什么区别。

她还记得,几个月前,她答应陆慎,他给她皇后之位,她就同意嫁给他。

一开始,她这样说,其实只是为了单纯的拖一拖时间。她以为还有两三年时间,可供自己慢慢想,实在是不肯了,偷偷跑了也不是不行。

可现在不行了,他提前当皇帝了,她哪里还跑的掉?

“完了完了。”姜亭月扯着他爹的袖子说,“阿爹,我真要当皇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