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回头看来,满脸瞧热闹之色,似乎想见那锦衣玉食的公子哥被吓到破胆。
可江缘祈即使肩上还扛着一人,依然走得四平八稳,见人看来,还回以微笑。那人虽奇怪,也只得悻悻转回去。
风刮在脸上如刀割,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眼前终于开阔起来。
面前是悬崖,下方河流湍急。对面是另一座半隐在屋中的山峰,两崖之间有索桥相连,走上去晃如飘舟,须得抓住铁索才不会掉下去。
过了这道之后,还要在绝壁上攀绳索。石壁没有借力点,表面光滑,若不是常年锻炼的臂力,绝难成功。
怪不得此处官兵拿不下,三道天险,易守难攻。若是寨兵不主动出来,想要抓住他们,会比登天还难。
走过了桥,慕千昙停在石壁前。她握住绳索,麻绳表面呲毛,有些扎手。
她用力拉了拉,身形并未动,但已经能够判断,仅凭自己力量肯定上不去。不过要是用了灵力,又会有被发现的风险。
倒不是真的害怕谁,只是这次副本,她本来也不该出现。已经不再把女主当做目标的她,也没必要再去干涉女主的成长情节。所以隐藏身份,仅仅作为作为旁观者,再伺机对男主下手,才是她要做的。
思索间,她就这样站立未动。江缘祈握住她旁边的绳索,低声道:“需要帮忙吗?”
慕千昙没有理他,将体内灵力以极微量注入手腕间的聚力金环,光芒隐在袖间。她攀住绳索,轻盈向上飘去。
她讨厌主角,当然不止讨厌女主。
江缘祈一语落空,仿佛是觉得有趣,也浑不在意。一手将肩上人托稳,一手握紧绳索,悄然在脚下聚集上灵力,向上攀爬着。
到了最顶,方见飞龙寨真容。
由于位于高处,寨里总是笼着一层稀薄雾气,每一栋宅子外墙都显得湿漉漉的,土壤颜色颇深,像是被浸透了。寨兵们三三两两聚着,除了看门的,其他要么在训练,要么在擦拭武器,都窃窃私语,目露凶光。
所有人皆戴着绣有龙纹样式的红头巾,寨内也随处可见同样纹饰的三角旗帜。
看着身后两人皆气都不喘的爬上绝壁,李城回头,用怀疑目光扫视着,问旁边人:“寨主在何处?”
一起寨兵道:“正在主屋等候。”
李城道:“走,把人送过去,免得生事端。”
他走到两人身后,向身边人招手,要来两根绳子,依次把那一男一女的手捆起来。怕出纰漏,又亲眼赶他们朝主屋走,看他们有没有露出什么不对劲的马脚。刚走几步,他又问:“妙副也在吗?”
身边人应道:“在的。”
李城明白了,似松了口气,催带着两人往寨子深处走。
爬上来得过于轻松,果然还是引起他怀疑了。否则不会回来时不绑,现在才绑。慕千昙在心中冷哼一声,已经想好了要把这根现在系在自己手上的绳,最后用在谁身上。
而江缘祈,则是漫无目的般的眼神轻飘,神色淡定。
李城对前方两人的心理一无所知,只兢兢业业赶路。
去往牢狱途中,慕千昙有关注寨内分布,只见寨里各个区域划分严谨清晰,每位寨兵都各有所忙,种地开垦做武器等等,不像一般山匪毫无规矩。而安排这些的,大概就是方才那位寨兵口中的“妙副。”
妙副是指名号叫妙村夫的副寨主,他个头矮如树桩,面容也丑陋不堪,从小被人骂穷骂丑骂没见识,无钱无脸无爹无娘,世间万般好没有任何一丝落在他身上。甚至因为过于瘦弱而不能种地,连养活自己都做不到。
虽生得机灵好脑瓜,但他条件实在太差,无法走正轨仕途,只得每日郁郁寡欢。未曾想到某日,被彼时还不是寨主的刀两段看中,一朝蜕变成了军师,常常为他出主意,为寨中发展谋划,为飞龙寨的壮大出过不少力。
想起从前经历,他心中苦涩连连,却还是把别人骂自己的话拿来当名号,再加了一个妙字,便是妙村夫。
两人一文一武,相互配合,很快飞龙寨成了为祸一方的大山匪。
一行人来到主屋前,还没进门,便听见里头传来怒声咒骂,一道格外粗犷的呵斥快要掀翻房顶。李城敲了敲门,汇报来意,那骂声没停,门却被开了个小口,一个丑陋不堪的男人露出半张脸,看见绑来的人质,有些不满,可碍于屋内人,可不好说什么,只能给他们让路。
门被打开,李城催他们进去。像是有八百年没有换气,屋子里充满了暖燥的腥臭。地面上铺着干燥兽皮,旁边点起两排蜡烛,主位上坐着一个发育过头的红头巾男人,盔甲满身,古铜肤色,满脸煞气。
这便是飞龙寨寨主刀两段。
“抓来人了?”
李城抱拳:“是,寨主,都是从下面村子里抓来的。”
妙村夫问他:“有没有被官兵看见?”
李城道:“我们没碰上。”
“问他作甚?碰见就碰见,看看究竟是谁的刀硬,不出去他们还以为我怕了他们似的。”刀两段愤怒骂完,终于把注意力放到下方。
他视线扫过屋中,似乎对这个人数不太满意,但有还是胜过没有,便摸了几下大刀,粗声道:“人抓来了就赶紧传书,让他们村子筹钱,要高点,只给两天时间,不然就把这几个人的尸体和狗绑在一起扔回去。”
“寨主,您用我们来换钱,可是什么都换不到的,”江缘祈笑道:“我们可不是村里人,只是过路而已,谁会愿意为了几个陌生人而倾家荡产?”
妙村夫见他被明明被困,脸上竟没有一丝慌张,且言语气度皆不凡,绝非寻常人。他顿感不妙,刚想询问来头,就见一柄钢刀从主位射来,直直插.入那公子脚边的地板里。刀两段站起膨胀的身子:“你还敢躲?”
江缘祈扛稳了裳熵,摇头道:“没,您冤枉我了。”
刀两段气势磅礴地走来,一掌击向那公子,却没想到仿佛打进水里,没挨着实际,堪堪擦着男人肩膀划过。
江缘祈不着痕迹地避开那一掌,看了看横在自己胸前的手臂,脸上闪过一丝为不可查的嫌弃。他后退一步笑道:“不要动手啊寨主,我们可不是您这样的勇士的对手。”
妙村夫虽然看不懂他的动作,可也知道这绝对不是普通人,便赶在刀两段反应过来前,抓住他手臂吩咐道:“来人,把他们三个都带下去!关起来!”
李城就侯在几人身后,听到了命令,却没有施行,而是看向了刀两段。那魁梧男人一把甩开妙村夫:“你作甚拦我!”
妙村夫知道和这蛮人讲不得道理,便道:“没听见吗?抓错了,都不是村里人,拿他们要什么钱?”
刀两段道:“你怎么知道不是村里的?”
妙村夫道:“村里那些人长什么样我大概都知道,你仔细看看他们,像是乡村那小家养得出来吗?也不知道是不是哪里跑出来玩的。与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招惹他们作甚!”
刀两段虽脾气火爆,但在这方面,还是愿意参考他人意见的。一想到换不得钱,脸色更是深沉,隐隐有发怒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