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你闻哥哥直言,这样既赚不到钱,也落不得施行善事分文不取的好名声。高家人善良不会多说,但要落入有心人手中,那过于便宜可不是件好事,反倒成了别人拿你消遣的理由。”
抱起压岁钱,裳熵脸贴上猫脸,歪着头道:“别人要消遣我,那不管我是收还是不收,收多还是收少,他们都会消遣,这与我可没关系,是他们自己坏。”
“我干了活,要钱那就是天经地义的。就像我捉老鼠,如果我都不要钱,那我怎么养活我自己呢?那些长了嘴爱说别人小话的,不也得挣钱吃饭吗?”
“并且,救了高叔叔的人是你,我就是跟在后头跑跑路。我干的不多,自然就要的少,我只拿我该拿的那部分就足够了,我不觉得我有错。”
江缘祈道:“裳姑娘,那不是错,那只是些为人处世时常用的小招。”
裳熵问:“那你不收钱,是为了得到好名声吗?”
她言辞天真烂漫,双眸澄澈,就算是有些冒犯的句子,从她嘴中说出,也只是单纯询问罢了,并没有攻击性。江缘祈哈哈一笑,摇摇头:“你这可让我不知说些什么好了。”
“是吗?哦还有....”单手抱猫,裳熵晃晃袖子,那五枚钱币叮铃作响:“我要五文,也是因为这些钱就够用了。”
江缘祈勾唇:“够用?裳姑娘是要买东西吗?”
偷偷瞧了身后女人一眼,裳熵笑出小白牙:“对,要买!等抓住那艳尸,再去买!”
提到艳尸,不免回忆起方才屋中对话。裳熵疑道:“你刚刚为什么要问温小姐会不会唱戏啊?”
江缘祈低头整了整黑铁护腕,眸光微沉:“那艳尸可能与她有关。”
裳熵拒绝道:“不可能,她不是腿断了吗?那个艳尸能跑能跳,特别灵活,还把咱俩甩掉了!”
江缘祈道:“腿断了,但不代表腿没了。她坐在轮椅上,是真断还是假断,没亲眼见过,都不能确定。”
确实如此。他们统共只见过温榆两次,还是隔了段距离瞧见的,根本看不出什么。若她是伪装断腿,也不是没有可能。裳熵道:“但她是个活生生的人诶,昨晚那个肯定是去世了。”
江缘祈笑道:“所以我只说与她有关。”
想起昨日于棺材铺前看见的蓝衣女人,那般柔美温婉,难以与双眸血红的艳丽女人相挂钩。裳熵揉着脸颊,嘟囔道:“可她不是送人棺材吗?感觉她好温柔啊。”
像是想到有意思的事,江缘祈面上的笑意真诚许多:“夜晚杀人,白日送棺,未尝不可。不过,那艳尸应当另有其人,这位温家小姐却一定是要查查的。”
说查便查,三人先去了趟棺材铺,没看见温家小姐出来,今日不施棺,那便是在家中。又来到温家前,有昨日教训,几人不打算从正门进去,绕到宅院偏多的侧方,翻墙进入。
墙后是一处假山院落,繁花似锦,流水哗哗。
水里的金鱼比胳膊还肥,慢悠悠游动着,有人靠近也无所畏惧,甚至全拥簇过来,像是想要等待投喂,花花绿绿一大片。
院口有谈话声传来,有人再朝这边走近!
先跳下去的两人快速闪进假山后,裳熵双手笼在嘴边,做着快下来的口型。慕千昙立于墙头,不紧不慢跃下,如一片雪花轻盈。
她随手弹了粒冰渣入水,看见人影便聚过来讨食的鱼群顷刻散开,犹如巨大花朵绽放流窜。她抱臂走到假山后,向后轻靠,两人正从院口走进,有说有笑的穿过院子。
裳熵仰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女人,双手盖在唇前,悄悄道:“师尊,你好聪明啊,把鱼都吓跑了,他们就看不出后面还藏着人了。”
一根手指把热烘烘的脑袋推走,慕千昙满目厌倦,心道:‘我只能这样跟着他们?’
李碧鸢道:‘咋喽昙姐?光看着不干活不是很爽的吗?’
慕千昙翻了个白眼,不说话了。
她作为女配,本该老老实实做系统的摄像头,来观察男女主“探险”,却做了驱鱼这种应该由那两人注意,却没注意到的习惯性动作,只因她观察到了这点。
明明她有更好更有效率的方法去寻艳尸在哪,甚至她已经知道在哪,还要浪费时间演戏,同时看别人漏洞百出的表演,这哪里有爽?只有被迫困在原地,收敛实力而带来的无休止烦躁罢了。
李碧鸢道:‘没办法的啦昙姐,不亲眼盯着女主,万一她就在哪个细节不对,突变成黑龙毁灭世界了可怎么办。你再多点耐心,就当是上班成不成?’
慕千昙冷冷道:‘睁眼就打卡,闭眼才结束,谁家班这么上的?’
李碧鸢道:‘害,要么这样吧,我跟上面申请下,给你更多打工人最爱的东西,小钱钱!加工资,咋样?’
沉默须臾,慕千昙缓慢道:‘所以,你之前答应给我的那笔钱,并不是你能给我申请来的上限。’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李碧鸢磕巴道:‘啊...这,是的。’
慕千昙道:‘这证明你刚开始就给我压价了,还说涨工资,装什么好人。’
‘咳咳咳,’李碧鸢干咳几声化解尴尬。真想给自己一巴掌,你说你没事干嘛老跟她搭话呢?真是闲的没事干了:‘嗯...那你要不要嘛?’
慕千昙干脆道:‘要。’
‘好的呢昙姐。’
那边人已走出院子,几人从假山后绕出。裳熵环顾这偌大院落,问道:“感觉这里会有很多间屋子,我们要一间间去找吗?”
“当然不。”江缘祈又拿出那个面纱,压岁钱自动跳到他身前,朝着低下来的面纱嗅了嗅,抬高脑袋歪头,再埋下去,如此来回几次,自信满满向某个方向走去。
裳熵道:“她好聪明,等结束之后,要请她吃小鱼干才行!”
“哈哈,那我先代压岁钱谢过裳姑娘。”
温家院落果然错综复杂,宅院都一个模样,跟着压岁钱一路七拐八弯,光是眼睛都要看花。没走出多久,眼前又有忙活的家仆,三人再次找了处假山躲避。
压岁钱极通人事,见他们都躲了,自己则扭扭腰,往原地一趴,尾巴如蛇甩来甩去。过来的家仆是女人,都捂胸惊呼,把它肚皮头顶呼噜呼噜摸了遍,才笑着离去。
斗笠猫猫眯了眯眼,朝假山望去,脸上的表情似在说:看吧,我都不用躲。
裳熵捧脸低声道:“我要把她抱回家!”
江缘祈哭笑不得:“这个....”
家仆渐渐走远了,三人继续出发,这次没走多久,便停在一处格外宽敞的院落。门前一排柳树垂下柔枝,旧绿飘荡,显得漆黑宅子略有些阴沉。
这里并无看守在,连个家仆都没有,寂静的仿佛没人存在。而走近之后还能发现门窗皆紧闭,像是从内部糊上了什么东西,不让一丝光漏进去。整体来看不像宅院,倒像是一栋阴气森森的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