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看似发自肺腑的一席话,连百里翊都看得目瞪口呆。
昭帝看着哭成泪人,瑟瑟发抖的沧夷人:“你叫什么名字?”
季言心抹了抹眼泪,顺势擦在了昭帝的衣袂,答:“小人叫方时心。”
“方时心,你放心。既然你们来了宫中,又?是皇妃的座上宾。关于怪鸟一事,朕定?会给?你个交代。”昭帝往后一退,从季言心手中扯出衣袂,瞥了眼夜无炁,亦有所指,“朕定?不会叫人伤了你兄妹二人,无论?是谁,只要有加害沧夷人之心,朕必要让其粉身碎骨。”
夜无炁听得一阵发笑?,对瘫在地上还不起身的少女道:“看来陛下对你真?是器重呢,莫要辜负了陛下的一番心意,你等得结草衔环才是,助陛下达成心一切中所愿。”
“是。”
昭帝摆摆手:“朕会专门派一队人马保护你们,退下吧。”而后吩咐元化安排下去。
“谢陛下恩典。”
季言心和天咎总算蒙混过关,忙不迭离开了玄清宫。
瞧着两个沧夷人小跑着离开,夜无炁调侃,笑?得意味深长:“溜那么快,像是偷了陛下东西似的。”
昭帝不苟言笑?:“国师今日?真?的有空来玄清宫?还带着爱徒?”
“瞧,那两名沧夷人着实有趣儿,害我差点儿就把?正事忘了。”
还未等昭帝再开口,夜无炁又?道:“国子监祭酒不是死了么?正好让我徒儿接任。”
他这句话说得悠然自得,像极了茶余饭后的闲谈。而后笑?容从他唇边消失,忽又?正色道:“陛下不会不同意吧。”他这一问?,容不得反驳。
昭帝负手而立,面上无波无澜,殊不知背在身后的手已然紧握得直接发白?,他虚情?假意地笑?着,好似友人间最?平常不过的交谈:“国师的小小要求,别说是国子监祭酒,就是更?大的职位朕也愿意交给?你这位徒儿。”
“哈哈哈。”夜无炁听得这话,忍不住咯咯笑?起来,复又?道,“陛下真?是爱说笑?,若是我徒儿想坐陛下的位置,难不成毕陛下亦会拱手相让么?”
“哈哈哈。”昭帝亦笑?得开怀,“国师最?近真?是愈发爱说笑?了。”
“既然今日?来了,便同朕一齐用?膳吧,爱徒叫什么来着?”昭帝看着百里翊,问?。
“空心。”
昭帝点头:“虚空无一物,心有无相生,好妙的名字。空心想必是久未入世,入了宫必得尝尝我大昭的珍馐佳肴。”
百里翊冷冷道:“没兴趣。”他对国子监祭酒没兴趣,对这里的一切皆没兴趣,眼下他只想走,且季言心那边许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他需得去看看。
空心的态度让昭帝颜面扫地,可当着国师的面,又?不好发作,最?后只能一笑?置之:“既然空心无意,朕便不留你们了。明日?早朝朕会宣告众臣,国师爱徒出任国子监祭酒一职。”
再回非天宫路上,夜无炁问?:“徒儿怎的不问?问?我,为何要你出任祭酒一职?”
百里翊:“于我而言不重要,便无需问?。”
“哈哈哈,徒儿果然有个性。”夜无炁笑?得温柔,而后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了最?歹毒的话,“我要你替我选拔
????
根骨不错的人才,将他们与我那些爱宠融为一体,祸害沧桑。”
百里翊蹙眉,一连三问?:“你恶不恶心?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听你摆布?你留在地上祸害苍生,为何不直接扶摇直上九万里?”
他最?惧肮脏污秽,看过一次奢比与那太监融为一体,再也不多看一遍。世间为何要有如此丑陋畸变的模样,夜无炁长得人模人样,却尽做令人作呕之事,百里翊当真?忍无可忍。
夜无炁听得一阵发笑?:“最?终你还是会听为师的,明日?我带你上朝去。”
“你在这宫中,想去哪儿为师都不拦你,只是……”夜无炁停下脚步凝视着百里翊,忽地正色:“那万千云霞聚集的洞,切记万不可踏入。”
“踏进去又?会怎样?”
“纵使是上古时期最?强的神与魔,一旦踏入便再也回不来了,那是逆天而存,我亦无能为力。”
……
季言心前脚才回到灵露宫,元化便带着一队人马而来,正是负责保护沧夷人的。
当萧允带队出现在季言心面前时,她微微一震,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以为再也不会与他们相见。
元化对着沧夷人可谓毕恭毕敬,做足了礼数:“大人,这是对抗妖族的守心阁中修为最?高的一行人,如今世间已无妖王,妖族气数已尽,陛下便派他们来保护大人。”
萧允一身正气,带着守心阁一众向?季言心行了个抱拳礼:“在下守心阁副阁主萧允,率一众弟兄前来护卫方大人。”
季言心恍恍惚惚回了个抱拳礼,忍不住问?:“这位兄台为何是副阁主?你们阁主呢?”
一旁天咎插嘴:“阁主一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吧。”
萧允一脸悲态,时至今日?,他依旧无法接受季言心身死一事:“不瞒各位,天下皆传我们阁主已身死魂销了。”
季言心不解:“天下皆传?”
跟在萧允身后的沈夏年一副理直气壮:“我们阁主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死掉,我们都不信。”
元化忍不住提醒:“哎哟我的小祖宗,这样的话可莫要再说了。”沈夏年是四朝太尉沈行止的独孙,向?来肆无忌惮,无惧无畏。
元化不阻止还好,一阻止沈夏年一身反骨作祟,更?是愈发口无遮拦:“我就是说了又?能拿我怎样?我们阁主身负仙骨,岂能那么轻易死了?还是身中剧毒,不治身亡?元公?公?,怕是你也觉着这糊弄人的理由可笑?吧。”
元化只能朝着沈夏年一再作揖:“我的祖宗,是老奴错了,老奴不该多嘴,您就嘴下留情?吧。”说完还不忘求助地看了萧允一眼。
萧允也觉第一次见面,当着外人说这些实在不妥,便重将沈夏年拉至身后:“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转头又?对元化道,“请元公?公?回去复命吧。”
“老奴告退。”元化一边说着,一边逃荒似的跑了,只要听不见便怪罪不到他头上来。
季言心听得往日?守心阁的人如此维护自己,不自觉间红了眼。
天咎纳闷儿:“你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