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雅室。
有堂倌过来引他们下去。
隆鄂后出的门,正随着?堂倌走下阁楼,却听见身后一阵推搡的声音,还有男人的嬉笑声。身边又急急忙忙跑出去两个歌姬,皆是面露惧色。
“这是怎么?了?”他抓了身侧的堂倌来问。
赵枢也回了头。
堂倌向着?那边忘了一眼,眉头拧了起?来:“兴许又是哪位客人醉了酒,打起?来了罢……”只是方才跑过去两个歌姬,兴许又是因着?别?的,思衬道:“也有可能?是楼里?的哪位姑娘,惹了官人不高兴了。”
正说着?,隆鄂忽而听见一阵惨叫声,声音甚是耳熟。顿时往那对向的阁楼望去,正见一女子被人扣在扶栏上?,头发也散了,身上?衣衫零落,正挨着?一醉酒的男人毒打。
姜黄色的裙衫,不是玉流又是谁?
堂倌也看见了,却是一点都不敢上?去阻拦,又见赵枢看着?他,忙解释道:“那位是顺天府尹家的少爷,河间府梁家是他的外家,便在这里?进学……玉流姑娘一直是跟着?他的,前?两年还好,这些日子脾气却是愈发暴躁了,时常打她。我们也开罪不起?……”
果然楼里?人头攒动,却是无人敢驻足。
隆鄂顿了一会儿?,正在思衬着?要不要管,却听见一旁一直无言的人忽然开了口:“你拿了我的腰牌去,就说玉流方才侍宴,琵琶弹得?好,我下回再来看她。”却是跟堂倌说的。
堂倌眼瞧着?那位爷解了身上?的腰牌递给他,定睛一看,却是督察院的大人。
身上?一个激灵。
腰更弯了几分,连声道是,很快便去了。
隆鄂诧异地看着?他:“怎么?,赵溪亭你往日要谁的命的可是一点都不手?软的,今日却是学会了怜香惜玉?”这人面冷心也冷,能?得?他管一回闲事可真是难得?。
赵枢看了他一眼,面色依旧淡淡的。
他不过是想起?了家里?那个女孩儿?罢了……赵明宜若是在这儿?,他都想到她会可怜巴巴的扯他的衣裳,要他让人别?打那歌姬。她连捡的猫被人剪了耳朵都心疼。
这样软心肠的姑娘,不该是他这样的人能?养出来的。
“罢了,你留在这儿?,明日上?衙把我的腰牌带过来吧。”赵枢却是没耐心了,转身便下了阁楼。
独留隆鄂站在原处。
那边堂倌跑得?飞快,将腰牌亮了出来后,那公子哥儿?立马便愣了。转过身来瞧向那边,隆鄂也是配合地抬了抬下巴,那人也是软的怕硬的,立马便走了。走时还啐了一口:“呸,不要脸的,我道是为什么?,原是攀上?了高枝。”
堂倌将玉流扶了起?来,玉流却是满脸的泪,拢好了衣裳,向他道谢。
“嗐,您别?谢我啊,要谢就谢那位赵大人,是他救了你。还道下回要来听你弹琵琶呢……”说罢,将手?中的腰牌递给她看。
玉流默不作声地落泪。
这时隆鄂也走了过来,堂倌弯腰将腰牌递给了他。玉流向他行了一礼,想起?方才那人,诺诺地问他:“赵大人真的会来听我弹琵琶吗?”
隆鄂闻言,顿觉头大。顿了一会儿?,见她可怜,也不忍心骗她:“他不会来的……只是威吓那人罢了。”
玉流的目光却是黯淡下去。
隆鄂很快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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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赵家内宅这边。
明湘先去了桐华阁,丫鬟却告诉她赵明宜在阆山苑,根本不曾回来。
“她为什么?在那儿??那是兄长的住处!”明湘想不明白,她也不知道赵明宜何时靠上?了大哥……她父亲现在对这位兄长都得?礼敬三?分,赵家的少爷更是更是不用?说了。
身边的丫头却是小声地跟她说了大爷在二院大发雷霆的事:“二老爷打了六小姐,大爷命管事将老爷书房伺候的全杖责了,老爷都不敢说什么?……”
“大哥为何这样护着?她?”明湘心里?却是有些说不明的滋味:“肯定是假的,大哥碰巧管了一回而已,她父亲都不喜欢她。除了她那个娘,还有谁会偏爱她?”
明湘自幼受老太太偏心,从来都是自觉贵重的。只要在荣安堂,赵明宜那个丫头就永远只能?被她压着?,有人偏心的滋味她最懂了……
赵明宜凭什么?呢?
她被自己压了这么?多?年,若是大哥护着?她,那自己不是往后也要被人压着?……她怎么?受得?了!
“走,我们去阆山苑看看。”反正她是不信的。
大哥对谁都一样,冷冰冰的,她唯二见的几回都是在年节,就匆匆行了个礼,也就那样了。她想象不出来兄长对人温柔的样子,他发怒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带着?丫鬟匆匆往回走。
第27章 看望 露珠打湿了那株被折断的文殊兰
明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
或许只是真的咽不下那口气?。
二叔没有儿子?, 他的心全放在书画上,也不在乎有没有更多的子?嗣。反正赵家最?不缺的就是少爷,还有很多位公子?在祖宅读书, 甚至无法回河间见到祖父。
她一方面觉得嫉妒, 晗音嫁人后,二房就只有赵明宜一个?孩子?, 根本不需要跟谁争什么?。不过?幸好二叔偏爱晗音,她就只有她那个?出身不够好的娘疼她。那有什么?用!
另一方面她又觉得痛快, 二叔没有儿子?, 六妹出嫁后就没人撑腰,以?后指不定要受婆家欺负。
她都是想好了的。可是她什么?时?候靠上了大哥……那可是大哥啊。
明湘忽然觉着很烦躁,越走越快, 身后的连翘都快要跟不上她了。
“哎呀你快点儿, 要你有什么?用。”她心里憋了一口气?,转身见连翘还没跟上来,忽然就撒了气?:“你们就敷衍我罢, 等我回了祖母,把你们都换了。”说着走得更快了。
连翘吓得一哆嗦, 连忙跟上,又暗自腹诽:这是何必呢, 五小姐的嫉妒心实在太盛了些,前些日子?三房两个?丫头戴了艳点儿的珠花都挨了她两巴掌,这会儿又有功夫去找六小姐了。六小姐不过?是堂妹, 又能?碍着几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