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明白……赵明宜喜欢迎春花儿,他看见这?东西总是容易想?起她。一发不可收拾。
他不喜欢她的,是姓赵的逼他娶了她。眼下什么都?还?没有发生,一切都?应该回到正轨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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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爵的旨意很快就?下到了河间,引得河间人心攒动,尤其是沧州知州与同知大人,一大早便命人送了帖子?到赵家恭贺,连带着底下人心思都?活络了起来。
王夫人听见消息却是没那么高兴,正想?着要送什么贺礼去呢,这?下倒是犯了愁,与嬷嬷道:“他家出?了个?侯爷,那这?门亲事就?算咱们高攀了。颂麒还?没有功名呢,在他们家怎么抬得起头来。”
那么年轻,谁家能?抬得起头来。
嬷嬷道:“嗐,您担心这?么多做什么。他们家还?出?了那样的事儿呢。家里?的血脉都?能?弄错了。幸好三?少爷定下的是五姑娘,若是那个?抱错了的,可就?麻烦了。我还?听说……”顿了一下,又捂了嘴,不敢说了。
王夫人皱着眉头:“你?听说什么了?”
嬷嬷看了眼门外,回过头道:“我有个?远方表侄女儿,在锦衣卫指挥使张大人家做丫头,听说了点事儿……说赵家那姑娘是通政使大人的私生女。”真是好大一桩丑事。不过也没传出?去,都?说是抱错了。
王夫人摸了摸胸口?:“我的老天爷,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怪道这?些日?子?都?不见他们家二夫人出?来走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出?了这?样的事,不是和离便是休妻,只能?是这?样了。那姑娘说不准还?要撵出?去。
“可惜了,是个?齐整的好孩子?呢。”王夫人喃喃道。
说完这?些,心下倒是轻松不少。至少王家家风不错,没人能?指摘什么。一下子?也平衡了,让人备起礼来。
而四合巷这?边,林娉早得了那位的问询,一早便到了女儿的房里?,自掀了帘儿喊她:“你?今儿有事情要办呢,快起来罢。”摇了摇女儿的肩膀。
赵明宜眼睛还?疼着,模模糊糊地睁开眼:“娘您怎么过来了?”她母亲这?些时日?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张妈妈说离开赵家后,她的心病似乎也好了。不怎么头疼了。
林娉道:“昨日?你?哥哥过来,他与我说,今天要带你回赵家。”她知道是去做什么的。
她是赵老大人带回来的孩子?,总该有个?来处……无人知道。看这?样子?似乎也是要告诉她的。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
赵明宜听懂了,她看了林娉一眼,搂上她的脖子?,贴着她道:“没什么的,我都?没见过我的父母,从来没有见过……您就?是我的母亲,不会变的。”这?件事她知道得够久了,却一直没有好奇过。
她是贩夫走卒的孩子?,还?是王公?贵胄的女儿,又有什么区别呢。她是林娉养大的,那便是她的女儿,这?点永远都?不会变。
换了身衣裳,随意吃了些东西,刘崇便过来请她了。
还?未出?垂花门,她的心跳便加快了起来,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脚下,不住地问刘崇:“哥哥在前面等我吗?”说完,她又觉着不对。
哥哥这?两字,从她口?中喊出?来,真是有些……他们之间发生了那样的事。
刘崇从昨日?起便将?心提了起来,就?算听出?了小姐口?中不一样的意味,也不敢有半点反应,只道了一声:“是。”
爷在姑娘面前柔和,对着他们可就?没那么好的耐性了。冯僚上回做错了事,回去领了板子?,现下几乎已经算得上发配了,根本说不上话。方才还?递了信儿过来,让他请小姐忙帮说和。
上回王大人来书?房,爷发了很大的火,冯僚那边儿姑娘是求了情的。
只是到底没盖过去那阵火气。
他瞅准这?空当儿又提了一嘴。
赵明宜顿了一下,问道:“冯先生还?是受罚了吗?”她跟冯僚承诺过不会连累他的,没想?到还?是连累了。心里?有些放心不下。
这?些日?子?刘崇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人办差风险太大,冯僚一走他差点儿就?行差踏错了……还?是两个?人的好,于是便帮着递了个?信,低声道:“冯先生说,万事便仰仗姑娘了。”
赵明宜嗯了一声。记着了这?件事。
刘崇陪着她过了正门。门前果真停着一顶官轿,有十?许护卫,腰间都?配了刀,轿夫也是练武的体格,静静地候在门外。
她向?刘崇道了一声谢,转头进去了。
车帘子?落下的时候,眼前一片昏暗,她看见兄长坐在靠窗的一侧,原是闭目养神的,她过来后,目光便落在她身上了,朝她伸了手:“过来。”
她脸都?热了起来。依言坐了下来。
却是离他有些距离,不敢坐得太近。
赵枢顿了顿,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问道:“你?现在才想?起来躲我,不是太晚了些么?”依然未曾收回手。
她的脸更热了,听见他的话更是有血气涌上来一般,想?要反抗一番,却是在他的目光下不可遏制听从了,窝窝囊囊地坐了过去。
那人抚了抚她的发髻,应是夸赞了一句什么,她脑子?嗡嗡的都?没听清楚。只听见他道:“你?怎么还?这?么怕我……现在可以,等我们再熟一些,这?般可就?不行了。”
“我们还?不够熟吗?”她话比脑子?快,想?要为自己方才的不争气找补一番,说出?口?后才发觉出?不对来。
头顶响起一道柔和的轻笑声。
“你?怎么这?样……”她耳根都?红了……才反应过来,他说的熟或许是亲近的意思。男女之间的亲近。
她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只觉得全身酥酥麻麻的,一半是羞的,一半是紧张,绣鞋里?的脚趾蜷缩了起来。用力地摸了摸耳朵,祈盼快点平静下来。
可是他的笑意实在让人不能?平静,耳根一直发烫。
她不知道这?是情热的表现。
赵枢的笑意从来都?是很淡的,他看着这?姑娘不住地去摸耳朵,便知她羞了……克制住了想?要把她揽在怀里?的冲动。这?般已经很好了,她会害羞,便不完全是拿他当兄长看待。他们之间或许没那么艰难。
这?阵笑闹很快就?过去了。赵明宜勉强抚平了心口?的躁意,想?起来刘崇的话,问道:“哥哥上回,还?是罚了冯先生吗?”她问得有些小心,平日?里?这?些事情她是不敢干涉的,可是这?回涉及的是她:“您说过冯先生以后便跟着我了……他也算是我的人了。”
想?为他求情。
原本没什么的,赵枢却是听见她最后那句话……她的人。听起来总是不那么舒服,虚揽着她的肩道:“做错事就?是该罚的,若一次放过,便该有人有样学样了。”
“你?要怎么服众呢?”他是看着她说的。
语气不容质疑。
赵明宜正要再说,却听见轿外传来侍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