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璟在书房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对他退避三舍,却是对另一个人如此依赖,这般乖巧柔和?的样子,他竟是从?未见过。虽知她只是把?他当作兄长,可到底是没有血缘的男人……与他又?有何异。
情绪来?得太急切,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已经这般冲动了。
“你先回去。”赵枢看了赵明宜一眼?,只见她的手还抓着他的衣袖,没说重话,确也没说软话,只让她先回去。
王璟这厮实在过于嚣张了。这不是她的错,她甚至不明白?王璟到底是什么心思……还是他的疏忽。
不能怪她。
冯僚手脚都凉了,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姑娘,走吧。”他的面色也发白?,总觉得日子到头了。
书房终于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赵枢站在门外,负在身后?的手不紧不慢地转动的扳指,看着王璟的目光也是极为的冷淡。
里头的人虽然?有些气短,却还是直直地看了过去。
两人的目光对上。
天边忽然?下起雨点来?,‘轰隆’的响声震彻云霄。
第65章 惊鸿 竟是动手了
天边的豆大的雨点劈里啪啦地打在屋顶上, 发出滴滴答答的响声。
王璟依然看着他。
对视良久。
他们很了解彼此,正是那么多年?的朋友,赵枢才会在辽东郁香楼那次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不对。王嗣年?的确有个容易犯头?晕的毛病, 只是他从不会让人轻易发现这件事, 身上随身备着糖丸。
那天怎么就忽然问蓁蓁要糖呢。
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
他越平静,王璟反而有些不安了……身旁传来响动。竟是好友亲自给他斟了一杯茶。上好的龙井香气四溢, 杯盏中的水泛着淡褐色,叶尖儿在水中起起伏伏。
直到现在, 他才肯定, 赵枢的怒意已经达到顶峰了。
“我理解你?为什?么生气……确是我的不对了。事先未曾与你?说一声。”他站了起来,举起手边盛满的杯盏,做了个相敬的姿势, 喝了一口。
赵枢却不是款待他来的。
微微笑了笑。重重地拉了他的衣领, 将王璟拉了个趔趄,双眸冰冷,冷冷地问他:“这是与我说一声的事吗?”
“还是你?忘了徐绾茵?”他并?不客气。
王璟知道他要说什?么, 苦笑了一声:“我怎么会忘了她……”夜里每每睡着的时候他都会在想,为什?么病逝的偏偏是绾茵, 他的未婚妻。
“既然没有,那你?来招惹她做什?么。”赵枢双眸无比地冰冷, 说话时的冷淡是他们这么多年?认识以?来从来没有过?的。
书房里死一般的静寂。
王璟是知道他的手段的。当初见到李澧的时候,他掌心那两个血淋淋的骷髅……足够让他印象深刻了。赵枢也是个足够狠的人,隐忍这么多年?, 终于在羽翼绝对丰满的时候对自己的父亲下?手,他能忍到今天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你?不觉得你?太过?强势了么?”王璟却是也看着他,领口被揪成一团,实是有些狼狈, 却还是维持着双方?友人的体面:“她不是你?的妹妹……你?不能替她抉择那么多。”
“她是傅蕴笙的私生女,纵使外人不知晓,也是不那么光彩的。”
“我有能力护着她……”王璟虽也有自己的私心,却还是相信自己能待她好的,赵枢以?兄长自居,还能爱护她一辈子?么?将来有一天她嫁了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受了委屈。
他又要怎么办?
赵枢呵了一声。
门是大敞的,书房里的动静外头?的人都能听?见。上茶的侍从在门口犹犹豫豫半晌,都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侍从还在痛苦纠结,却见里头?忽然传来脚步声。
他微微抬眸,才见出来的是王大人。
衣着依然体面完整,只是领口有些皱了,他不敢仔细打量,却是在要躬身行?礼的时候,恍然瞥见这位的唇角,似乎有隐隐的血迹……竟是动了手么?
侍从心底一个激灵!
外头?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点打在冒着热气的青石板上,暑气顺着土缝儿钻出来,飘散在空气中。又被雨水打落在地上。
循环往复,天儿竟然阴凉了起来。
风吹在身上轻轻薄薄的,让人感到无比舒适。
花厅里的两人见庭院凉爽起来,竟也出了厅中,走到廊下?来纳凉。李迎州方?在里头?待了半晌,身上都汗湿了,他畏热,还纳闷这宅邸的主人家看着如此气派,怎会用不起冰鉴等物?。
后来丫鬟过?来上茶,他才知道是这家的小姐身体不好,受不得如此寒凉的东西……看来就是他们方?才在府邸门前?遇到的那位姑娘了。
惊鸿一瞥,竟是让人难以?忘怀。
两人站在廊下?,带着凉意的风吹在脸上,李迎州才缓过?来,拍了拍身侧立着的人,调侃道:“含章,我方?才都看见了,那位小姐掀了帘儿,是在看你?罢。”
“从前?人都说你?家婉儿漂亮,真该让她过?来瞧瞧这位,云州的姑娘竟也有被比下?去的一天……”
不过?陈婉那姑娘,占有欲委实强了些,真要让她知道含章到了河间遇见了比她合人心意的女子?,那一准得闹起来。
孟蹊确是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拂开了他的手:“你?莫乱说,闺阁女子?岂是你?我可以?拿来玩笑的。”
李迎州让他说得差点噎住。侧眸打量了这人一眼,一身青蓝素纹的襕衫,身材高大而清瘦,秀雅文气,一张白皙匀亭的面容极具迷惑性,在云州时便得许多闺阁小姐的爱慕。
他可羡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