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砸在姜父耳边,他面色一白?,不可置信的?深看了姜母一眼,姜母回?视,并不相让。
僵持了半响,姜父撑着最后的?力气威胁,“你不怕我将这事告诉逸儿。”
“你爱去?说就去?说,到时?候要是闹得收不了场,你别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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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父一行人来的?快去?得快,院子里的?人都撤干净了,连翘才敢慢慢起身?。
他凑到姜母身?边,担忧的?问?,“主君不会真的?去?大小姐那边告状吧?”
“他不敢。”姜母看着门口,自?己夫郎早已远去?的?背影出神。
“为什么?”连翘看着她面上露出几分萧索失落之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主君一行人早就没入茫茫夜色,她还?是没收回?目光,心中生了几分酸涩。
姜母没答话,连翘小心翼翼的?去?牵她的?手,“主君生气了,今夜怕是不给您留门了,不如在奴才这歇息吧?”
手上一空,女人已经抽开手,“不用,你别管我,歇着吧,我走了。”
连翘呆呆望着空落落的?手,再抬眼时?候,女人也?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远远望去?,各处都点了灯,只余他这一方小院,漆黑,冷冰冰的?。
第57章 第 57 章 姜娘,有件事我得禀告于……
姜府正?寝
柳腰腰手执素白拨片, 于书案前拨弄着紫檀香炉内的白灰。彩云于案前垂手而立,轻声回话,“侧君,小?院那边闹完了, 奴才?是否还要回去守着?”
柳腰腰目光都在?香炉上, 悠悠道, “不用了,以?后?你还回正?寝伺候。”
彩云心中长舒了口气,先前他同侧君一道迁出正?寝,去了胭脂苑。后?来侧君复宠回了正?寝, 他却一直守着个空院子。他险些以?为, 侧君忘了他这号人。前几日忽得了明令, 让他去看守一方小?院, 起先他还纳罕,什么人需要在?后?院看管,后?来有得暗令,才?知各种原委。
“是, 奴才?遵命。”彩云俯身行了个大礼。起身时暗暗拿眼看了看立侍在?桌案边上的人,横眉冷面,腰背如松,目光对上的一刻,他心中一颤,下意识的避开了眼眸。
这种老鼠见了猫的感觉, 就跟他刚进府上,遇上那些教规矩的公公一模一样。
“侧君,您说主君会不会把这事闹到家主面前去?”
彩云退在?一旁,仔细听着, 声音也硬邦邦的,他应该就是给侧君出主意的人吧。彩云在?心中琢磨着,柳腰腰虽貌美聪慧,但是他大家公子出身,定然?想不出这样不入流的法子来。
“不会。”柳腰腰淡淡的说。
彩云皱了眉,当时老家主也斩钉截铁的说‘不会’。
“为什么?”秋叔也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奴才?听闻,家主很是体贴孝顺主君,特?意为主君请了封诰。这件事情荒唐至极,且本身又错在?老家主,主君难道不会顺着机会在?家主面前哭告一番,让家主出面发落连翘。想来老家主也违逆不了家主的意思?啊。”
案前的人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拨片,抬头笑道,“秋叔你不甚清楚淮阳的事情。”柳腰腰娓娓道来,“主君这个人呀,对姜娘慈爱有余,却不懂她。脑子不灵光,手又伸的长,在?淮阳他已经吃了一次亏了,险些和姜娘闹翻了去。”
“哦?”
柳腰腰看秋叔面露疑惑,便将淮阳的事情大致和他讲了一遍。
边上的彩云听完终于明白,怪不得主君一来上京,就和柳腰腰过不去,原来梁子在?淮阳的时候就结下了。人家都说男子出阁后?,在?妻家过什么日子,首先要看公公的态度。因为即便是得妻主喜爱,但女?人外面的事忙,不可能时时顾着后?院的事情。再说人家父女?天伦,哪里是新婿比得了的。
所以?在?阁中的时候,家主亲长就会教导,进门之后?要勤谨奉上,小?心翼翼的讨得公公的欢心,在?妻家才?能有好日子过。
自古以?来所有男子也是走的这一条路,除了伺候妻主,其余的时间都在?公公面前听吩咐,听训斥。生儿育女?,操持内外,直到自己熬到当家做主那一日方休。
偏偏柳腰腰不一样,家主把他当眼珠子似的护在?手心,为他和自己的生父吵闹,以?至于他敢这般和公公打擂台。彩云说不上来心中是个什么感觉,他拿眼偷偷的看了一眼柳腰腰。月余不见,他一扫在?胭脂苑的颓废和消瘦。脸颊生出软肉,眉目顾盼生辉,神采奕奕。
原来男子还能这样活着。
“上次的事情他还心有余悸,幸好有老家主和小?雁在?旁劝着,父女?俩才?没生出隔阂来。他现在?肯定担心,这事让女?儿知道了,处置连翘是一回事,女?儿要是和母亲闹出什么嫌隙和龃龉来,他可就没处哭去了。”柳腰腰摇头,又道“所以?呀,他不敢赌,大概率就是忍下这口气,回淮阳,等我那婆母腻了人,他再收拾那个连翘。”
“原来如此。”秋叔深看了柳腰腰一眼,半年?前,在?教坊司的时候,他尚且青涩懵懂。被梅香几句粗俗的话骂了便面红耳赤,胸膛起伏不定,不知该怎么还口的小?公子。
短短半年?,他摇身一变,就成了姜大人身边唯一的侧君。外面的女?人人都只道他生了一副皮相,好身段,才?能勾住人。只有他们?这种在?后?宅讨生活的男子知道,这其中艰辛,若遇到那蠢的,面皮薄的,早不知死八百回了。
屋内一时无话,柳腰腰摆弄好了香炉,秋叔取来火折子递上。柳腰腰将香点燃,然?后?盖上了镂花的檀盖。一缕香烟便袅袅升起。恰在?此时,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日冕等人的声音接着起,“参见家主。”
柳腰腰展颜一笑,放下香炉便迎了出去。
照旧是柳腰腰亲自伺候姜逸更?衣,他们?一众小?仆插不上手,彩云便还是垂手以?立。
“吃饭了吗姜娘?”
“今日有宴饮,在外面用过了。”
俩人还是笑笑闹闹的,亲密更?甚往昔,彩云看在?眼里,又见姜逸净了手,然?后?拉着柳腰腰在?窗边的小?炕上下棋。
五子棋不像围棋那般费脑子,柳腰腰落子的同时还能分出神想别的事。
落了三子后?,柳腰腰才?轻轻开口,“姜娘,有件事我得禀告于你。”
姜逸随意落下一子,抬眸看了他一眼,随意一问,“这么严肃,怎么,你又惹祸了?”
柳腰腰面上一红,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最近乖着呢,进宫该学的规矩我都学好了,公爹那边我也是晨昏定省,规规矩矩的,哪里敢闯祸。”
“哦”姜逸看着他,顿了片刻,才?问,“我爹为难你了?”
对上姜逸关切的目光,柳腰腰鼻头一酸,只要姜娘知道他委屈,那么受多少委屈都没关系的。他自然?不会说最近几日,姜父为了撮合云峳和姜娘,给他施压,让他风雨里站规矩的事情。
他只轻轻摇头,轻声道,“没有。”
姜逸并没有因他的否认而相信,她扔了手中的白子,轻声道,“我爹那个人,一向做事是没个分寸,最是欺软怕硬。你要是像个猫儿狗儿的任由他摆弄,可有你的罪受了。”
柳腰腰瞪大了眼眸,满眼的不可置信,他第一次听到当女?儿的这样编排自己的老爹,一时惊的不知该怎么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