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母左看看呡嘴不语的夫郎,右看看面若冰霜的女儿,背上一个劲的冒汗,磕磕碰碰的开口,“是我?,是我?喝多了两口黄汤,就神?志不清的误了事情,逸儿,我?不是故意的。”她看女儿冷着脸,连忙举着手保证,“我?戒酒,我?从?今日起就戒酒,以后再?也不喝了。”
倒是敢做敢认,没将错处往男人身上推,姜逸面色稍愉。她没理姜母,垂眸又问了地上的连翘事情的原委。连翘哭哭啼啼的讲了一遍,和柳腰腰描述的大差不差,就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凄凄切切好不委屈。
姜父听的直翻白眼,咬牙切齿道,“都?是这奴才搅闹的家宅不宁,依我?看,待回了淮阳,就该乱棍打了发卖出去。”
“啊……”连翘闻言,哭的更?凶了,虽然姜母喜欢他,但他知道今儿这屋子里谁是能决定他生死的人,朝着蒋姜逸爬了两下,就开始哭求,“大小?姐,救命啊,奴才,奴才也是不得已的,呜呜呜”
他一面求姜逸,余光却一个劲往姜逸身后瞟。
姜母见连翘哭的这样伤心,一脸着急和心疼,再?三张口,也没敢说?出一个字来。
“腰腰觉得该怎么处理合适?”
站着的柳腰腰在?内,一屋子人都?愣住了,怎偏问他的意思?
姜父瞪向柳腰腰的眸子都?在?喷火,狐狸精!
第61章 第 61 章 处置
姜逸话音一落, 几道目光齐刷刷的汇聚到柳腰腰面?上,只有?姜逸不动声色瞧向下首跪着的连翘,那泪水涟涟的眸子中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幽光。原来是狼狈为奸,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啊!
“逸儿问他作甚, 这屋子里, 难道还有?他一个?侧室说话的份吗?”姜父瞪圆了眼睛, 霍然起?身。
柳腰腰面?色一白,小声道,“主君说的是,家?中大事还是妻主同婆母公爹决定即可。”
姜父瞧着柳腰腰那怯懦的模样?, 面?色稍愉, 但心中的气不顺, 嫌恶的横了他一眼。见柳腰腰将头?垂的更低了, 哼了一声,甩袖复又坐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冷不丁却见女?儿脸色更冷了,姜父身子一僵, 心中暗骂,就这样?宝贝这小狐狸精,亲爹都说不得?两句了。
姜父这种甩脸子的行径,柳腰腰不知经历了多少,早就见怪不怪,他低眉顺目, 不敢多说什么,却听身前姜逸冷声道,“那父亲,您说, 此事如何处置?”
语调慢,声音沉,以柳腰腰对姜逸的了解,她已经在压着火了。此时就像个?炸药桶,但凡谁在扔点火星子,就该炸了。上次在书房,她看到金枝阁的账单的时候,就是这样?。那时候自己还不知轻重,只一味哭哭啼啼的可怜样?,以盼着她念着平日的恩爱情分饶他一回。
柳腰腰心中叹气,那时候的自己真是傻傻的。
姜父先是瞥了柳腰腰一眼,转而看向地上的连翘,“若不是这贱蹄子品行不端,放浪妖治,家?中怎会?出这样?的事情。我还是那个?意思,如今在上京,人多眼杂,不易生事发落。先将这贱蹄子严密看管起?来。”姜父又瞪了眼柳腰腰,“上次就是让他派人看管,他是怎么办事的?”
关在一方小院子里,二人又搅和到一处,真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姜父眼见着自己女?儿护着柳腰腰的紧,只在心里啐了一遍,继续道,“等回了淮阳,或发卖,或打?死便都不要?紧了。”
柳腰腰暗自摇头?,这法子您一早就说了,姜娘要?是同意,怎会?再问呢?
姜父的话音落地,一屋子没一个?接的,越等他面?上越觉得?挂不住,眼神转了一圈,最终落在姜逸面?上,讪笑着问,“逸儿觉得?呢?”
姜逸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冷笑一声,语气淡然,“父亲大人!常言道爱之?深责之?切。母亲有?今日的行径,一个?是她品性所致,另一缘由不是父亲这十几年来的放纵包庇吗?”
姜父得?了这话,满面?惊愕,捏着帕子立时就反驳,“逸儿何出此言,怎是为父包庇?哪回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不劝你她。”姜父指向身侧的姜母,越想越觉得?委屈,“可她是一家?之?主,我哪里劝的动,每每刚收拾了房里的,她又带了新鲜的回来。要?是我闹得?凶了她就索性在花枝巷(姜母安顿外?室的巷子)安家?,十天半个?月的不会?来。”
“呜呜呜……,这是我能管的住的吗?”姜父边说,十几年来桩桩件件的心酸事便在心中浮现,越说越觉委屈,情难自抑,眼泪在眼底打?转。当着柳腰腰和连翘的面?,他自恃身份,只抽噎了两声便立刻扭过脸去,拿手上的帕子胡乱抹了。
姜逸看在眼里,“我说的不是这个?,您每每劝慰不假,可每次板子高高举起?,都打?到了那些男子身上去。怨人家?勾引,骂人家?放浪……”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姜逸越说越气,“您二人的事情我打?小就看在眼里,可为亲着讳,女?儿甚少插手。但是我不是没管过,我真正插手的时候,父亲您又是什么态度呢?”
姜父似是想起?了什么,原本直直盯着女?儿的眼睛,心虚的挪开?了。
姜逸目光追了过去,“每每吵得?不可开?交,您就跑到我面?前哭哭啼啼,可当我真正管的时候,您又像变了个?人,变了立场。说什么你母亲操劳一生也是不易,家?长偌大的家?业靠她一个?人撑着。外?面?上有?官差奶奶要?打?点,下有?豪绅同僚要?应付。有?个?宴饮,一时被外?面?那些狐狸精迷住了也不要?紧。”
姜父面?上羞愧,脖颈都红了,姜母坐椅子上也是浑身不自在,嗓子里像是有?猫挠,小声咳嗽着。
这些事被女?儿当面?拿出来,一个?别脸看向一旁,一个?垂头?清嗓子,两人端的是尴尬万分。姜逸掀着眼皮,目光在二人中间转了一圈,丝毫不准备给他们再留情面?,冷笑着问,“这次任旧打?算这样?办,这就是父亲您用了十几年的好办法?”
姜父老脸通红,憋了半天没憋出一个字来,姜母眼瞧着女?儿这眸中的那团火就要烧到自己身上,一度缩着肩膀,大气都不敢踹。
姜逸收回目光,“既然二老没话说了,那就换人说吧。”
在场的人都知道,她说的是柳腰腰。
柳腰腰迟疑片刻,将早就打?好的腹稿轻声说了出来,“儿婿觉得?,连翘聘进姜家?已有?三年,在主君身边尽心服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此次的事情虽说闹得?不甚光彩,可也是酒误人误事,婆母无奈,连翘无辜。儿婿觉得?不宜再加刀枪,将事情进一步扩大。既然木已成舟,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不如将错就错,反正咱们姜家?也不会?给不起?连翘一口饭吃。”
意料之?中,姜母听着他的口风,慢慢的抬了头?,看向他的眼中满眼赞同之?色。姜父愤愤瞪着他,胸膛起?伏不定。柳腰腰不理会?他们,拿眼去看姜逸神色。姜娘是秉公持中之?人,连翘身份再低微,她再未看在眼中。可一个?男子被入室强了,她肯定是不会?同意将屎盆子扣在男子头?上的。
可姜娘面上的神色没像意料中的软下来,柳腰腰有?些不知所措,袖中的指节瞬间捏紧,匆匆回忆自己那番话是否有?不妥之?处。
“你倒是慈悲。”姜逸回眸深看了他一眼,柳腰腰心里毛毛的,轻声道,“到底是花一般的年纪,我,我也是不忍心。”
姜逸目光转到连翘面?上,瞧见一脸的期盼。
“母亲也到了该修身养性的年纪了。”姜逸淡淡的道,“在淮阳,母亲院内院外?不下百十口子,于自身保养不宜,实在不宜多添,连翘就算最后一个?吧。”
“啊!”姜母嘴都张圆了。
“母亲觉得?不妥?”
“啊,这这,”姜母一脸的肉疼,淮阳郡守五十多了还纳十八的小侍呢,我才?四十出头?,正是英姿勃发的年纪,做哪门子的保养啊!姜母心中叫苦不迭,面?上又不敢反驳,还得?违心附和,“没有?,没有?,逸儿安排的甚好,我年纪大了,确实要?保养,确实要?保养。”
大不了偷偷养在花枝巷,不往家?带就不往家?带吧,就是出去宴饮的时候要?叫同僚取笑了。哎,为了个?小连翘,真真有?些不值得?。
事情朝着自己预料的方向发展,柳腰腰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中。只是淮阳山高水远,这会?保证连连,不知能作数到几时。
“我将丑话说在前头?。”姜逸像是看穿了姜母心思,眸光一扫,冷声道,“母亲既已亲口承诺,还请严于利己,若是再叫我知道添了一个?半个?的,不管是府里的还是花枝巷,淮阳的生意母亲也就不用做了。届时就带着阖家?老小回乡下插秧放牛,便再没这些乌糟事了,彻底清清静静。”
“呜,那是,那是。”最后一条路都被堵了,姜母想哭不敢哭,想笑笑不出来,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姜父面?色稍愉,冷哼一声,“早该如此了。”
-------------------------------------
春光盎然,杨柳依依,院子里各色的花开?的正艳丽,柳腰腰走在姜逸身侧,二人并肩穿过垂花游廊,一路走回正寝。
连翘如今过了明路,再有?三天便是良君千秋宴,宴后主君一行便要?回淮阳。听姜娘刚刚的口风,这两三日她是要?休沐的。和煦的春风拂面?,一切都是那么美,柳腰腰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姜娘下午有?什么安排吗?”柳腰腰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