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1 / 1)

花岱延站起身来,手里拿着一幅画卷:“阿靳近日得闲吗?有个人得让他帮我找一找。”

卓天曜坐下缓缓打开画卷,“薛鹤安,镇安举人,年二十五……这有地方就比上次那两个家伙好找多了。虽说镇安路途遥远,阿靳办事你放心,不出两个月就能把人给你绑到面前来。”

花岱延忙说道:“别,用不着绑过来,就是让阿靳找他要一封信,免得叫南秋担心。”

卓天曜眉眼微蹙,再细看了看画上的人:“这到底什么人?瞧着像是懦弱无能之辈。”

花岱延:“南秋给自己寻的夫婿,去年离开临安后一直没音信,听说还要回镇安退掉之前的亲事,也不知这会儿事儿办得怎样了。”

卓天曜把画卷放下,轻笑道:“舅舅,别人能不能信我不知道,你怎么也相信这等诓骗青楼女子的鬼话?我敢打赌,这厮说不定在何处逍遥自在去了。”

对于薛鹤安这个人,花岱延也曾怀疑过,但去年一直在秦府教书,还有孙秀娥那句“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话,他本就决心不再插手杜南秋的任何事。再则是镇安确实离这太远,也没相识的人,想打听也无从下手。

见过两次面,抛去自己的私心,未觉此人有任何不妥之处。直到白天杜南秋找他,得知薛鹤安竟然能接下女人的钱财,凭这点觉得这人并不靠谱。

想到这里花岱延一脸黑线,叹气拜托道:“那就请阿靳尽快动身走一趟,这人是许诺了要娶南秋的,是好是歹,且先回来报个信。”

两人正坐着,外头又传来女人的惨叫声,花岱延问道:“听说你纳了一位妾室?”

卓天曜连忙否决道:“不是妾,是侧室!”

花岱延:“那怎么也不摆酒,还瞒着?我今日若不是有事来找你,还不知你都快当爹了。”

卓天曜一脸的愁苦,摆手说道:“唉……这是不提也罢,都是酒后误事惹的孽缘。不过这人舅舅也认得,她就是秦扶谊的堂侄女。”

话音一落,花岱延一口茶险些喷出来:“秦楚?”

卓天曜点了点头。

花岱延疑惑道:“这事太荒唐了!你已有妻室,秦家人还肯把姑娘送过来做侧室?秦扶谊知道吗?”

卓天曜摇着头,“都说了是贪杯闹出来的,去年她上祖坟祭拜父母,回去路上遇一伙地痞为难,我便出手相救。后来才得知这是秦箫的堂妹,还特地设宴谢我,少将军是豪气之人,一时多喝了几杯,结果酿成大祸。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原本想瞒下去的,可她偏偏有孕了。我不想辜负馨儿,也得对自己所做的事负责,无奈向秦家求娶秦楚为侧室。我原本以为秦家不会答应,没想到是老夫人做主允下婚事。”

花岱延想起去年秦楚上课时身子不适的反应,告了几次病假就没再来了,难怪他问的时候,沈忆城和朱燕乔脸色都不大好看。姑娘还未议亲先有了孕,这搁谁家都是伤风败俗的丑事,何况是总督大人家。卓天曜守着这地界,与朝廷作对多年,若是让有心人知道,只怕秦扶谊又要被人参上一本。

不知过去多久,黑夜里忽然想起婴孩的啼哭声。

后院的人小跑着过来道喜:“恭喜庄主,秦娘子生了,是个大胖小子!”

半个月过去,一天早上花岱延刚睡醒来,发现枕边压着一张字条。

人已寻到,六月迎娶主簿之女,人留否?

这估计是飞鸽传书送到坪山的,否则不会这么快。

花岱延拿着字条陷入沉思,薛鹤安竟然要娶别的女人?那南秋该怎么办?这傻丫头还在苦巴巴的等他回来。

要不告诉南秋?也该让她长长记性,不然以后真的什么人都相信。

去往仙乐楼的路上,花岱延一直在犹豫,他知道南秋是对薛鹤安动真心的,要是知道此事会不会想不开?

心里纠结起来,脚上的步伐越来越慢,最终开始来到了仙乐楼门口。穿过楼下的莺莺燕燕,上到二楼来。

茶房的小厮见着他,笑盈盈地上前行礼:“花公子,这么久没见您来了,是来找南秋姑娘的吗?”

花岱延嗯了一声。

小厮:“她正和妈妈在花间阁说话呢,我给您叫去。”

花岱延抬了抬折扇:“不必了,你忙吧,我自己过去。”

小厮点头笑着退下,接着去各房里添茶水。

花间阁在二楼最里头那间,花岱延走在这条长廊上,这条道不知走过多少次,如今的感觉,熟悉但又有几分陌生。

走到门口,正准备敲门,听到里头的谈话声,手慢慢放下来。

花间阁内,杜南秋跪在地上,双眼哭得通红。

管妈妈坐在上座,面前桌上放着一根鸡毛掸子,压着声音质问道:“到底说不说?这男人到底是谁?不说清楚,从今日起你就给我卖身接客!”

杜南秋笔直地跪在地上,不论管妈妈如何逼问,怎么也不松口。

见她软硬不吃的模样,管妈妈逐渐失去耐心,拿起鸡毛掸子走到她面前,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咬牙说道:“敢在老娘的眼皮子底下玩暗度陈仓的把戏,凭他是什么人物,都叫他吃不了兜着走!是薛鹤安吧?这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这么替他打掩护,看看他走了大半年了都不见回来赎你,怕是早就把你忘得一干二净!”

杜南秋:“不会的!他说一定会来娶我的!”

管妈妈被她的天真和固执气笑了,“姑奶奶,我的小祖宗!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是青楼,男人们寻欢作乐的地方!能上这地方来的人,没一个是干净的。即便你自认清高,既然卖到这里来了,在别人眼里就是最卑贱的妓女!别说高门大户,就算是寻常人家,能纳你做妾就不错了,还真的相信薛鹤安的鬼话,等他八抬大轿迎娶你做正妻?老娘手底下养了这么多姑娘,就没见过有比你更蠢的人!”

骂了半天,管妈妈又坐回座上,越说越气。自己精心栽培的姑娘,就让一个外乡的混小子给祸害了,一两银子都没捞着,越想越气。

门口的花岱延听了里面的话,心已经凉了大半。南秋天性纯真,他坚信这定然是薛鹤安强迫的。但他看到杜南秋处处护着薛鹤安的模样,实在想不通她为何如此。

里头还在骂,花岱延正犹豫还要不要进去,听到南秋委屈的哭声,抬手推开门。

里头两人皆是一惊,管妈妈看到花岱延,方才训人的气势也消了大半,连忙起身相迎:“花公子?您怎么来了?”

花岱延进来后把门关上,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哭得梨花带雨的可怜样儿,满眼的心疼。

“妈妈别再为难她,薛鹤安欠下的,我来给。只求妈妈别泄露了此事,她还要嫁人的。”

管妈妈听了这话,又叹气转身坐了回去:“花公子既然都开口了,我老婆子还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不过您打算出多少?姑娘破题儿这价钱,您应当很清楚的。”

花岱延:“妈妈开个价吧。”

管妈妈一听站起身来,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当初您破月荷是三百两,南秋我要五百不算多吧?”

花岱延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行,我给。稍候我让小厮把银票给妈妈送来,但希望妈妈能对此事守口如瓶,这关乎南秋的名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