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老人家嘛，慈悲为怀。”

“宝，是不是两眼冒金光地往人家杯子里瞧了？”

安监控了这是？

“哪能啊，我请假的时候她在给办公室里的老师散枸杞，看见我就塞给我了，说你哥哥看起来眼神不太好的样子，拿回去给你哥补补。”

“嗯，你们老师倒是和你一样会说话啊，那请假原因。”

“医院复查。”

周筠惆怅，“宝，我说咱们能换个别的理由不，一个月复查一次，哥哥那么有钱吗？关键是就算哥哥砸锅卖铁换点钱，你肯检查吗？”

“她管你有不有钱，她注意力全在医院上了。”

周筠笑笑，“你们老师大概真是老了，换个二十岁的你看唬得住他不。”

周茝把他哥那只手也抓下来，“唬得住啊，你一出现，大家就觉得周筠就是砸脑子卖血也得让我好过。”

“哥哥声明这么在外吗？”

“基本认识我的都知道我有一个上大学的哥哥。”

“是不是都夸哥哥好看来着？”

周茝抬头，“没有，他们说你哥哥帅是帅了点，就是比起你吧，还差一点。”

周筠笑的眯眼，“这么帅的人不独自美丽，干嘛来了？”

空调一直吹着弱弱的风，头顶的那只灯笼被吹得吱呀吱呀地转，在周茝脸上投着斑斓又暧昧的光，他眼底里是融化的雪，淌在琉璃的眸子里，和着情真，掺着意切，像是把天上的星星从中间咬碎了开，掉在不知谁的黑夜里。

“我想哥哥，特别想。”

周筠反手捏住他，五指扣着他洁白细腻的手背，卖仙翁的干花从窗上掉下一朵，他的嗓间腌上了六月的梅子和腊月的酒。

“宝，你知不知道，哥哥有时特想咬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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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周筠是想亲自送周茝回去的，可惜班委临时打来电话，说是周筠的论文提交格式出了点问题，让他立刻回去改。

周茝也就趁机回绝了哥两你来我往的连续剧，自己拿出公交卡就要就要上迎面而来的特15，让周筠抓下来。

宝，吃饱了坐地铁，你就不怕还没到地儿就把吃进去的全吐了？

结果他就被周筠送去坐地铁，现买的票，没叫他刷卡。

坐上地铁回去的时候，周茝还在人流中诅咒着齐原，多好的气氛，多好的场景，多帅的两个人，你干嘛来了！

眼看着那份荡在两人间的气息越来越近，齐原甩着手上的水就进来了，“妈呀，喝太多肚子好疼。”

周筠迅速放开周茝，手里空了也凉了，桌上的枸杞被撞到地上，周筠转身去捡，周茝连脸都看不到了。

齐原笑呵呵落座，周茝想咋不拉死你哪？

底下隧道黑，地铁灯光亮得很，窗户上显出周茝的脸，不过也好吧，他扯扯嘴角。

哥哥，也开始有些失控了。

眼前的人下了站，周茝顺势坐下，闭着眼睛假寐，以防看到身强体壮的老太太直白地看着他，虽说他没礼貌惯了，但现在心情尚佳，不乐意被撞坏。

白天睡了那么久，到了这会居然还在瞌睡，他是真的体质奇特，上了车就打盹，八百年没睡过一样。

迷迷糊糊订个下车提醒，然后合理地拉下帽檐闭上眼睛。

许是今天吃了点肉，所以想起从前来了。

他小时候的生活还真是富裕的，他爹和别人合开养猪场，所谓的股份还大些，买了那种小货车，每周末杀了猪就去集市上卖，收益自然是不必说的，那几年村子里像他们家这样富有的还少的出奇，他们家算富甲一方，家里不缺钱，更不缺猪肉。

那时候真是顿顿有肉啊，他姥姥是城里人，当年的北京知青来下乡的，特别有气魄，看上他姥爷就没再回去。

姥姥最会做炸酱面，也将这手艺传给了自己的闺女，每天一到晚上他们家院子里就香的麻雀都落了座儿。

夏天的时候他哥两待不住，主要是他待不住，家里太热了，破风扇根本就挡不住，而且他爸一直看什么雕啊人啊的爱情故事，声音太大，他嫌吵，于是就去门外边蹲着吃。一个人不敢，就要拉着他哥作陪。

他记得清楚，他在他哥碗里薅着肉的时候，隔壁那个夏家的那个小夏就拿着干窝头在石墩子上可怜兮兮蹲着，他就想，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咽下去这干馍馍的，也不怕被卡着，面黄肌瘦的，遇上他这种白白胖胖的能一屁股压死两个。

有时候他很想分小夏一点吃的，他爱吃肉，但面还是一般吧，毕竟天天吃，也没啥强烈的欲望，可他妈说了，夏爷爷一走夏家就散了，那个张老婆子不好惹，让他还是离他们家远点。

他想想还真是，有一次玩捉迷藏他藏夏家门口来着，结果就从门缝里看见那歹毒婆子不知道被谁惹了，皱着一脸褶子拿缝鞋垫的针往小夏身上插，他爸虽说混账也还没混账成这样。

他当时都吓尿了，动画片都不敢这么演，冬天天气冷，最后还是他哥把他抱回家的，鸡儿都冻的硬邦邦。

他小时候不喜欢吃菜，总挑着肉吃，天天吃也不腻，他哥就劝他吃菜，尤其是绿菜，说吃菜不但能长高还能变聪明。

小孩子的世界里变高这两个词大过天，哥哥又高又聪明，那绝对没错了，于是他就开始试着吃，但煮熟的还是不喜欢，就先从生的吃起。

村子里就没有买着吃菜的，全是自己家院里住的，黄瓜又细又长，还多刺，但吃着新鲜，没打农药，他哥拿刮土豆皮的刀子给他刮了皮，他就嚼着吃，有时还要裹点黄豆酱。

西红柿长相不佳，有的还带着雨水砸过的疤，但就是皮薄多汁，咬一口能溅人一脸水，他经常跳进园子里摘两颗，在他哥衣服上蹭几下，然后送进他哥嘴里。

这绝不是孔融让梨，他是要他哥先咬一口，把溅水的风险砍掉了自己再上阵。

但有时候看着他哥嘴红扑扑地咬西红柿，他就坏心眼的抓着捏一下，溅得他哥满脸汁水他才高兴。

总之他小学毕业前那一身肥膘都是他哥给溺爱出来的，他不爱吃的他哥就爱吃，他爱吃的他哥就不喜欢吃，交换一下，两全其美，配合的十分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