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 / 1)

看在眼里,苏遥生面上平静不已,可手上却悄然有了动作,不着痕迹将自己带来的锦盒收到了食几之下。

第10章 愁肠百转

许是长宁的簪确实不甚妥当,才要大家费心提点吧。长宁的笑依旧如沐春风,只低头抽了头上那支檀木簪,与众人打趣:莫不是当真很难看?明明安常侍还说本宫这簪雕得精妙绝伦。

奴奴安常侍一脸苦涩的挠了挠脑袋。

妹妹这簪,确实二公主没了下话,只是含笑摇摇头。

这下可好,连二姐姐也笑话妹妹了?那人不好意思将那簪落在几上,红着面皮,依旧笑的谦逊。

殿内的气氛本是尴尬至极,却在长宁只言片语间又欢快热闹起来,众人低着头连连发笑,全然没了之前的剑拔弩张。这一夜,除去太子掀那风浪,席间仍是融洽自在。

遥生看着,不禁也多饮了几盏梅子酒。长宁就有这样的魅力,不管是谁都会对那少女降下心防,散尽戾气。比起上一世给人的那种压迫窒息感,长宁当真不同了。

只是这礼

苏遥生将自己备下的那份礼掩在裙摆之下。月前爹爹来问,问献平君喜爱何物,那时遥生已打算送出一支簪作为私礼。于是她告诉爹爹,献平君不喜公主撵招摇,偏爱骏马,先前那匹马险些伤了主儿,便是再不得用了。于是苏令卿一拍大腿,备下一匹千里良驹,通体雪白,长宁当真喜欢。因着苏遥生谨慎,苏家未被这次意外祸及,倒也算庆幸。

宴席一直持续到了深夜,待席散时,苏遥生微微有些醉了。看来,这份礼当真是多余了。苏遥生说不清自己是惋惜那块宝玉,还是委屈自己那份关心,望着被层层叠叠围在正中的长宁,遥生落寞起身离席。

公主,秋分时节,张书郎家有节令诗会苏令卿还在不遗余力抓紧最后时间替献平君牵红线。

长宁的目光却在一瞬越过众人望了去,遥生,醉了。似乎心情不佳,却已难得的在宴会上熬了许久。

当下献平君拨开诧异众人,朝苏遥生行了过去。

遥生,你醉了。长宁站在苏遥生的身后,想要去扶,伸去的手一顿,又垂了下来。

是,还望献平君海涵,臣女这便要告退了。众人目光之中,苏

遥生施施然一礼,美目盼兮,目光柔软得恰到好处,就连唇也越发红润,像是株待采茱萸。那醉意令遥生的脸少了几分端庄,多了一丝韵味。

我送你。长宁依旧话少,却句句都是关切。

苏令卿在一旁望着,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今天的苏家占尽风光,献平君给了许多面子,更何况还有这不是姐妹胜似姐妹的情意一场。

说也是个不听的,苏遥生懒得理身后那人。一抬眼皓月当空,星辰浩瀚,却比谁都在意身后那温柔的关切。

如今的献平君,尤如这众星高捧的明月,人总是在变。今夜久观,苏遥生觉得那人也终是变了。游刃有余,知书沉稳,原先怯生生的模样荡然无存,那个明明做下不轨之事,却是比自己还怕的长宁不在了。

身后的长宁依旧目光如水,她招招手,安常侍马上安排了公主撵,苏遥生看也未看一眼;长宁敛着眉头,忙又招招手,苏家的轿也冲了上来,遥生仍是孤立独行。

遥生?长宁不安道,今晚遥生不开心了,还醉了些,是她手忙脚乱也应对不迭的消沉。

遥生只是走着,长袖之下,她只心疼自己枉费的一番心意。至于长宁,遥生却不知为何总喜欢她受气狼狈。曾经的过往,那个人孤傲不可一世,狠狠踩了自己的自尊心,将自己欺得万念俱灭。可这一生,眼看着长宁一步步腾达,一步步再次走到那众人高捧的境遇时,遥生怕了。

长宁未有痴迷权势,可她依旧得了权势,她明明表现得什么都不在意,结果却未有改变,就连自己的心意也

莫要跟着我。苏遥生烦,她的心里有一处禁忌,连想想都疼的要命,干脆吼了长宁。遥生,在求救。

夜深,遥生一人不安全。那人的目光又深了几分,珀色渐黑,遥生不开心,长宁无能为力,甚至连因何而起都不甚明白。

跟着你就安全么?遥生顿了步伐,转回头蹙眉望向长宁,目光中的烦闷排山倒海而来,一时间将长宁冲得迷失了方向。

说些什么都是狡辩,长宁像只被训斥的小狗,委屈涩了眸子。长宁觉得,两年前的伤害,对于遥生来说仍然致命,她不狡辩。

于是遥生斥

她,她不敢动;遥生欲走,她只得垂头丧气跟了,越发像只可怜兮兮的小奶狗了。夜里多少是不大安全的,她不敢令遥生再有半点差池,却忽略了自己也是个要人来保护的少女。

遥生心中的烦闷已解,令她少了些困楚慌乱。可心头,却像支两头起翘的竹条,压下这头,那头又翘了起来;压下那头,这头又翻上来了。烦闷逐渐平息,愧疚又扰得遥生难安,干脆停了步子,却听得身后的人慌乱不止,甚至还退开了几步。

转身望去,那个长宁满目忐忑,本想对着自己笑笑,可那眼中的伤,慌乱一闪,忙低了头,又成了那个木讷呆滞的长宁。

眼前的人,怎么也无法与记忆之中的长宁重合,一样的脸,却是近乎于相反的性格举止,苏遥生不明白,自己到底错过什么,才会令她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就这样一直走到了苏府前,遥生的心乱糟糟不止,干脆也不搭理长宁,只提了裙摆步阶,身后才传来那人慌作一团的柔唤:

遥遥生

苏遥生顿了步子,转回头去望,立在阶上,视线竟才将将与长宁持平,边陲两年,她比上一世高了太多太多。

长宁乔迁,遥生该送长宁一份礼。她的目光局促在苏遥生隐在袖下的那支锦盒之上,遥生一直不肯送,她却想要,只能厚着脸皮来讨。

家父已奉上宝马,如何不够?苏遥生言辞正冷,心却止不住纷乱。

苏卿家的礼我也喜欢。长宁欲言又止,可那目光,分明就是只讨要骨头的小狗。

苏遥生被那目光软得不行,干脆将锦盒推去那人怀里。这皇城里最好的簪都进了你长宁府的大门,如何还稀罕我这支?

长宁的目光落在那锦盒上,眸子里有星辰一瞬间亮了起来,宝贝的不行,小心翼翼打开锦盒,捧着那支簪,幸福怎么也掩不住。

这世上的簪千千万万,唯有遥生这支才是长宁所求

遥生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可目光里,那人软软可欺的模样怎么也挥之不去。她捧着那簪,开心得不可理喻,对上明月,观了许久。这样的长宁幼稚极了

长宁抱着那簪宝贝得不行,却不曾试戴。观了又观,抚

了又抚,最终还是放回了锦盒。

不戴戴看?遥生想看,想看看那簪是否配她正好。

长宁却摇了摇头,就连锦盒也不知该要如何安放,左右无处,便傻愣愣抱在怀里供着。碎过一支簪了,这簪珍贵,当要小心些。

不带着,要它何用?遥生不悦,她不明白,一支簪罢了,如何那人却像个傻子一样护佑不迭。干脆伸手又夺了去,打开锦盒,说与长宁:坐下。

夜幕里苏令卿家的马车也到了,安常侍望着月下那对人影,远远的拦下马车,安顿过苏令卿走府邸后门,这一处,谁都不准相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