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我瞒着你,那你能教我怎么利用?你吗?”薛鸣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就等着他应和一声,她便立即像晃摇钱树一样把他身上藏着的好东西全?都?抖落个一干二净。
“你要学什么?”
薛鸣玉顿时兴致起来了,“火。你之前的火怎么烧起来的?”
卫莲舟踩着枯枝走到她身旁,而后耐心?地引导她:“要无中生有,你就得先用?神识去想象它的存在,然后梳理你心?窍的灵气,默念符咒……”
他细致地讲了一堆,并要薛鸣玉用?不远处的寒泉一试。
薛鸣玉沉下心?来,聚精会神地照着他方?才所言有条不紊地进行?,最后果然让那泓泉水升起腾腾的热气。虽隔着掩映的树林,看不见?火焰,但雾气渐浓,显然是寒冰化?冻。
“谁?”
突然有一道呵斥声远远传来。
“……有人?”薛鸣玉不觉后退,却霎时被一道结界困住。这结界恰好抵着她的鞋跟,让她多一步的路都?跑不了。
正当此时,前方?响起沉着的脚步声。
竟是崔含真一身水汽地披着半湿的长发兀自走来。他的衣袍分明?是情急之下草草穿上的,衣带也?松松垮垮,脚上那双木屐在草间轧过清晰的痕迹。
“薛鸣玉?”
一见?是她,他面上隐约的沉怒急转直下,立时如浮云般被徐徐的清风吹散。崔含真悄然将衣领和袖口拉扯了几下,好将身体遮得严严实实。
他整肃着面容,强作镇定?地问她:“后山是禁地,向来不许弟子们靠近。你如何会过来?”以及“寒泉里的火是你放的?”
这池子冰寒严酷,是修行?的绝妙去处。
是以他常年在此地沐浴打坐。门中弟子们?也?都?知情识趣,从?不敢妄自搅扰他。这才使他疏忽大意了,一时不察险些因方才那把火成了热汤里煮熟的鸭子。
薛鸣玉:“之前你闭关,萧青雨时常在这里教我剑法,我不知道这是禁地。至于那把火,确实是我放的,我只是好奇。”
“好奇?”
“火烧得烈吗?”她问。
崔含真不禁被她的话噎住。他轻描淡写道:“还好。”然后越发用?力地扯了扯袖口,免得被烫红的皮肤露出来。
“这样啊,”薛鸣玉有些可?惜,“看来还是烧得不够猛。”
他听着只觉得眉心?一跳。
“我以后还能来吗?”
崔含真陷入了沉默。半晌,他含糊地答道:“此处是禁地,山中弟子们?从?不擅闯。”言下之意便是委婉地拒绝她了。
被拒绝了薛鸣玉也?不气馁,她不死心?,甚至自以为宽容大度地退让了一步。
“你要是害怕沐浴的时候被我撞上,大可?不必担心?。我不会偷看,你也?可?以立个牌子在这里。往后我若是看见?了牌子,便径自回去,绝不打扰你。”
“不必。”
薛鸣玉有些不快了。
“你怎么倔得跟头驴似的?你听不出我是有意和你亲近吗?”
“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从?不乱说话,”她说,“试想,这地方?从?前只有你一个人来,如今再?多了一个我。天长日久,你我之间可?不就比旁人更亲近几分了吗?”
“亲近了又能如何?”
“自然是让我替了萧青雨,做你的弟子。”
崔含真倏然顿住,“就为了做我的弟子?”
“不然呢?”薛鸣玉故意问他,“总不能是为了做你的道侣?”
“……我并无此意。”崔含真神色略微不自然。
见?他没有十分反感,薛鸣玉趁热打铁道:“萧青雨死了,你唯一一个弟子也?没了。听人说,你前些日子闭关,如今出来修为又大涨,外面那些修士都?尊称你为仙君。这么厉害,不找个弟子传承下去多么可?惜。”
“什么仙君?”崔含真闻言摇头叹道,“不过是那些人自作主张为我脸上贴金罢了。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修士修行?一生,能比寻常人多些不为人知的本事,再?多活个一二百年就很了不得了。”
“倒是萧青雨,他是凝结了龙气而成。他死了,对龙脉也?是一道重创。龙脉出了问题,这江山社稷便难安稳呐。”他折起眉心?,话语中流露出淡淡的忧虑。
薛鸣玉:“可?他活着,也?没见?得那些人日子有变好。”
“命理都?是半真半假,同一道谶言落在不同的人身上自然也?会结出不一样的果子。你只想着命理,却不见?那上头坐着的是怎样一个老迈昏聩的蠢材。靠萧青雨,他救得过来吗?”
“如今他死了,成为新的变数,反而说不定?能让承应天命之人绝处逢生。”
崔含真极少听过她说这一箩筐的话,实在讶然。
“天命之人,莫非你说的是你自己?”倘若真如此,他也?不会觉得稀奇。
薛鸣玉却兴致缺缺。
“皇帝姓萧,他不中用?了,自然也?有姓萧的顶上。与我有何干系?我又不要走这条路。”她直视着他的眼睛,“我要跟着你修炼,拜你为师。”
她这是铁了心?了,而非戏言。
崔含真看着她专注的眼神,忽然也?有几分意动。
“明?日,明?日我给你一个答复,如何?”
薛鸣玉:“会是我想要的答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