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缠得太久,有?些已经打了死结。

他干脆用?灵力削断,然后把?两缕紧紧缠作一缕的?头?发小心翼翼封进锦袋里并贴身放好。李悬镜撑着伞,被薛鸣玉牵着慢悠悠往回走。

结果到?了家,竟发觉卫莲舟又坐在了门口的?石阶上出神。

注意到?两人回来后,他才匆匆抬起脸对她们勉强地笑了一下,“我要走了,刚刚看你们不在家,就坐在这?儿等你们来着。”

他的?眼睛红肿了一片,仿佛没睡好。

被薛鸣玉问起,也只是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含糊道:“没甚么要紧,只是喝多了头?疼。”他明显是有?意敷衍打岔,薛鸣玉自然也不会再故意追问。

她不动声色看了一眼他的?心口,有?了几分猜测。

简单告别后,卫莲舟便立即上了山。一路上他都恍恍惚惚的?,就连崔含真与他对弈都魂游天外。终于还是崔含真叹息一声,要他好好休息,然后便走了。

他独自躺在床榻上,明明困乏得很,却无论如何也不敢闭眼。

卫莲舟夜里做了一个梦。

且太真实?了,以至于眼睛一闭便历历在目。

梦中他又回到?了白日里观礼的?时候,结果礼数将成之际,薛鸣玉却骤然向他走来。她穿着他亲手绣的?嫁衣,而后把?手递给了他。

他握住她的?刹那,一抬头?竟惊觉自己早已换上了那件喜服。而李悬镜却穿着平日里的?常服远远同崔含真他们站在一旁,若无所知地望着她们笑。

他将李悬镜取而代?之,成了握住薛鸣玉手的?那一个。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卫莲舟猛地惊醒了,并为自己而不齿。

他绝不该趁人之危。

哪怕在梦里也不行。

*

尽管两人成亲了,薛鸣玉并不要李悬镜总和?自己绑在一块。是以某日她独自出门的?时候,猝不及防被人用?灵力打昏了绑走,也没人知道。

她醒来后,打量了周围的?陈设,然后颇有?几分微妙地笑起来。

因为这?屋子熟悉得她一眼便认出还是当年她杀陆槐的?地方。那么她便是被人绑到?城主府来了。她冷静地想道。

说是城主府,其实?早就没有?城主了。

自打上回陆槐连同柳寒霄解开了深渊的?封印,害死好些无辜的?人,翠微山的?修士便在除魔时将那位城主大?人赶了出去,而后任由?他被分食了。至于剩下那些仆从?则是逃到?了瀛州。

据说圣上知道此事后,一言不发了许久,最终下令撤了郦都的?城主府。

是以城主府早已荒废多年,只是没成想如今竟然又有?人悄无声息住了进来。她被绑在椅子上,盯着窗纸上透出来的?模糊的?身形。

会是谁呢?

她慢慢低垂着眼睑,平静地猜想道,大?概不是柳寒霄,他还指望她给卫莲舟下蛊虫。况且以他那样散漫的?性子,不大?会特意□□她,还唯恐她作乱逃跑似的?,将她牢牢绑住。

恰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薛鸣玉不曾抬头?,只是看着一双鞋慢慢走近。与此同时,她心里也逐渐有?了清晰的?答案。

“你笑什?么?”

来人问道。

薛鸣玉讶异地回答道:“啊,抱歉,我已经笑出来了吗?”她歉意地一笑,渐渐收敛了神情,然后心平气?和?地注视着这?身绛紫色的?衣衫。

她突然说道:“这?个颜色不大?适合您。”

然后微微地笑起来,“还是上回那个宝蓝色更衬您。”

薛鸣玉望着陆植。

陆植冷淡地问她:“卫莲舟在哪里?”

“死了呀,”薛鸣玉似乎对他的?提问感到?惊奇,倒反过来问他,“您忘了?他那天不是被您烧死了吗?”

“你在胡言乱语。”陆植冷冷地笃定道。

他终于舍得上前几步,不再防贼似的?和?她隔着数尺之距,而后一只手撑在了绑她的?椅子上。陆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冰冷:“究竟在哪里?”

几次三番被人质疑搞得薛鸣玉有?些不快了。

“我说了,他死了。”

“你在装傻充愣吗?”陆植哂笑着收回手并负到?身后,“这?可?不像你,你那日持弓射我时,不是胆大?妄为地都敢刺杀朝廷命官吗?”

“什?么朝廷?你的?朝廷吗?”接连追问两句后,薛鸣玉似乎颇觉无趣般撇过脸,“那又与我有?何干系?”

陆植一对剑眉霎时压了下来,不悦至极。

“你也要”

“忤逆吗?”薛鸣玉慢慢替他补上后半句。她抬头?对着他笑了一下,“你是想说这?个吧?”

而后她格外烦恼地蹙起眉,“可?我从?来没有?归顺过,怎么谈得上忤逆?”她的?神情和?语气?困惑极了,仿佛是真心实?意地向他询问。

“你”

陆植俊秀的?面孔顿时沉下来,以为她简直是个不通人情义理的?蛮夷。他深吸一口气?,语气?阴森森地逼问道:“我再问一遍,卫莲舟他在哪?”

以免她继续胡搅蛮缠,他冷漠地迅速补充道:“不要说他死了,那火烧不死他,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