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1 / 1)

他看商猗低眉顺眼的,气消去些许,可嘴上依旧没肯饶人:“你当你那张脸有多大作用,毁成癞子脸商狄便会放过了?到时候人家说你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岂不是更加百口莫辩,如何都是欲加之罪......”

小殿下顿了顿,心想商猗是皇子这事儿也不能算是旁人冤枉,可看商猗老老实实听训的模样,他感觉自己忽然桥桥化身成一名大哥哥,有操不完的心,很有必要再教育商猗这个“弟弟”几句:“再者说,你这家伙本来也没什么长处,声音难听,性子又差,动不动就发疯,也就相貌好看些,若毁了容,你看谁还肯搭理你......”

距小殿下对他臀部作出评价似乎还没过去多久,商猗又从少年口中得到了关于长相的言论,一时也有些惊奇,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喻稚青:“原来殿下喜欢我的容貌。”

被商猗那么一插科打诨,小殿下登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没好气地回嘴:“臭不要脸,我何曾这样说了?依我看,你这混账的脸还有许多可改的地方呢。”

商猗遭嫌弃也不生气,拉着被他捂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柔软的掌心贴着,男人的脸也一样很温暖商猗不苟言笑,可那双看向喻稚青的眼却永远是温柔而澄澈的。

他逗小孩子说话似的,问:“依殿下所言,认为何处该改呢?”

喻稚青想抽回手,但商猗今日仿佛是非要逼喻稚青“轻薄”自己一番,硬拉着小殿下摸他的脸,少年无法挣脱,只能不情不愿地打量起商猗的脸来。

他不知商猗模样是像父亲还是像母亲,不过他长成这样,父母定然也是极标致的人物,若真有什么法子能改变样貌......

男人眉目是锐利的,让他想起草原上的狼或鹰,看着便叫人不寒而栗当然,自己是从小就没被商猗那眉眼吓退过,这家伙睫毛也是修长,或许眼睛可以再大些?

还是不了,喻稚青细想了想,商猗眼睛本就不小,要是再大一点,便很不对劲,他之前就疑心自己是不是眼睛太大,所以瞪起人才来没多少威慑力,要是商猗也同他一起没威慑力,岂不是所有人都要欺负到他们头上了。

要不鼻子再挺立点儿?

也不对劲,商猗那五官在塞北都算英挺的类型,要是再深邃些,就直接成外邦人了!

嘴巴也没什么可改,虽然看着薄薄两片,是很冷情的模样,可商猗亲他时,唇也是相当柔软,他还曾经用嘴含住他的......小殿下脸无端有些发烫,打住自己堪称淫秽的思想,又重新将商猗好好端详了一遍。

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大了小了,再怎么改,好像都没有现在这样合他心意的好看。

商猗大大方方由得他看,见少年有些怔神,主动往前凑了凑,很熟练地吻了上去。

喻稚青还有些没回过神来,被亲的那一瞬间,甚至没多少旖旎的情绪,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是:这混账果然嘴唇挺软。

不过很快小殿下便没有闲心去想这些旁骛了,男人将舌头探进口中,攻略城池般缠着小殿下的软舌不放,大概嫌轮椅上不好接吻,他索性将喻稚青拦腰抱起,令他像站立一般地窝在自己怀中接吻。

小殿下被亲的晕晕乎乎,直至被迫站起身子时才恢复些许清明,除了练习走路,他鲜少有和商猗“站”在一块儿的机会,接吻分开的间隙,他睁开眼,发现商猗还是比他高了大半个头,接吻时是低着脑袋的。

长得这么高大,衬得自己总矮那么一截,这点便很不好!

小殿下鸡蛋里挑骨头,终于从商猗外貌中寻到那么一点错处。

六十三章

喻崖再度下山,并没听到小殿下处置他那个侍卫的消息,去喻稚青帐篷里请脉,他没见到男人的身影,但那小矮炕上依旧是并排的两个枕头。

医者笑得温和,喻稚青不提那日之事,他便也识趣地不再提起,只说近来的趣闻,上次摔跤大赛坚持到最后的那个青年不服气,最近老缠着阿达,总想同他再斗上一场。

对于商猗身份一事,喻稚青虽十分坚定地不许男人擅作主张,但实际上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太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同商猗走一步算一步,自然,他们也不能由着那些风言风语扰乱军心,于是将商狄散播的流言中能澄清的澄清了,至于某些无法澄清的,他们也只好淡然处之,横竖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身子诚然有些许的不正,但依旧要装出不斜的气势来。

小殿下因商燐的死亡,着实低沉了许多日,也看出商狄近来疯了似的袭击究竟意欲何为,马上调正了战略,还是如先前那般以保存实力为主,而且要真真切切地确定打得过才迎战,否则别的时候见到歧军就跑,塞北本就是游牧民族,对草原也熟悉,这里天高地阔,真要跑起来,歧军哪里追赶得上。

如今虽然明面上看着有些受制,但保存实力才是最最要紧。

客观来讲,论起打仗治国,喻稚青与商狄当真能算是平分秋色,先前屡屡失利,无非是输在他没商狄那样手段下作、不计死伤就好比那时的时疫,纵是再给生性纯善的小殿下十个脑子,他也做不出来并非是想不到这种点子,而是被双亲和太傅教导得太好,草菅人命的事情,他不舍也不屑去做。

不过他从商狄那儿学不来伤及无辜,学些轻而易举又作用非凡的手段,却还是可行的。

商狄在塞北散布流言,他原看不上这样细碎的小伎俩,可如今有样学样,也让人去中原传播了些消息,桩桩件件,全是歧国太子的残暴手段,而且人证物证有迹可循,全部都是事实,单从这一点来看,喻稚青认为自己还是比商狄厚道许多,至少他没像商狄那样瞎编个什么流言出来诋毁对方在这之前,商狄可是曾经让人在族里流传他以色侍人,塞北肯相帮他,无非是喻稚青出卖肉体和全部族长都睡了一圈。

像这种一看便知是假话的下流谣言其实于歧国没多少益处,商狄让人这样做,很纯粹的是想膈应喻稚青一番。

小殿下以牙还牙,毫不内疚,唯独有一件流言比较模棱两可,令喻稚青颇为迟疑,可最后思忖一番,还是让人那样做了。

喻稚青还记着商狄拿商猗说事的仇,斗志满满,仿佛又回到了幼时,商猗还是那个很需要自己保护的小质子,只能等太子殿下来为他出头。好,既然你那么喜欢拿皇子身份做文章,大家都是皇子,那也别把你落下。

他让人将商狄当年血统存疑的事又翻出来讲,商狄被怀疑并非亲生这件事其实当年在歧国已经闹过一回,也已查明了真相,不过那时歧国只是一个小国,这些自然也只是在歧国宫里流传,宫外哪里知晓有那么一桩秘闻,如今闹到明面上讲,皇家的秘辛又是最引人好奇的,天下众口悠悠,无不议论着这一桩事。

小殿下下令时商猗也在场,喻稚青难得做一回“恶”,虽然这件事比起商狄做过的种种,几乎可以用微不足道来形容,但当着男人的面,他还是莫名的有些心情微妙,他喜洁,穿衣都还穿些素净的颜色,以至于对自己的一举一动也有着相当高的要求。

少年下意识地抚着衣摆,垂着眸,自言自语般说道:“也不知父皇和母后知晓了,会怎么看待。”

商猗固然不知逝去的那两位会是什么心情,但他认为喻稚青所作的一切都在情理之中,况且又没做什么大奸大恶之事,不过他也知晓,小殿下一贯是有些道德洁癖的。

这就是他意料到的,喻稚青若想赢过商狄,必须失去的一些东西之一。

喻稚青陷入惆怅之中,其实他何尝不明白,若是复仇还要讲什么仁义道德,几乎等同于痴人说梦,可心中还是难免有几分不自在,类似于小时候做了错事,怕挨太傅唠叨。

商猗突然靠近,蹲在轮椅前面,从小殿下手中救出那一片被拧出许多折痕的衣摆,冷不丁说道:“昨日喻崖的药箱坏了。”

“嗯,我听阿达说了。”

喻稚青从怅惘中回过神来,想不通商猗为何会聊起他素来冷淡的喻崖,顺口应着:“似乎是从箱底坏了个洞,还丢了不少草药。怎么突然说起这……”

“是我做的。”商猗打断道,语气冷淡得像谈起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喻稚青既惊讶又不解,因太过离谱,甚至觉出几分好笑:“你弄坏他药箱干嘛?”

“他嘴不严。”

小殿下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商猗指的是他问喻崖要药,结果喻崖将他出卖了的事,喻稚青没来得及为药箱心疼,只是感觉这样的商猗简直是孩子气,还是很想笑,但为了照顾喻崖的面子,少年努力克制住笑意,轻声嫌弃着:“小心眼。”

商猗不喜喻崖从不是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况且世上报复的手段那么多,商猗多的是法子报复他,甚至能让喻崖死的人不知鬼不觉,他破坏喻崖的药箱,自然是有别的用意,不过目前还不便于告诉小殿下,于是如此认了。

况且他今日承认这件事,也不是为了让喻稚青知晓真相。

果然,小殿下也很快反应过来:“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商猗替喻稚青抚平衣摆上先前被他拧出的皱褶,并不看对方,声音依旧平稳得听不出一丝起伏:“阿青,我也很坏。”

他知道自己嘴笨,说不出什么动人的言语来宽慰喻稚青,更深知喻稚青需要的并不是几句轻描淡写的宽慰,不需旁人来告诉他他做的没错,也不需美化喻稚青的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