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走近了,高大的身躯立在喻稚青面前,并未问小殿下为何在外头,只是习惯性地先抚上对方的手,确认喻稚青手掌温热后,复而揉了揉膝上小兔毛绒绒的脑袋。
今日在郊野寻找良久,仍未寻得他想找的“目标”,商猗心中本有些不郁,结果回来时遥遥望见帐篷外抱着小兔的喻稚青,心中自然是诧异的,可诧异之余,更觉此情此景颇像等待丈夫归家的妻子,于是心中阴霾一扫而空,连忙快马加鞭向心上人奔去。
男人替他将敞开的衣襟拉好,也如寻常夫妻聊家常那样说道:“今日没猎回猎物。”
小殿下本就有些被人撞破“秘密”而尴尬,见男人嘴角似乎藏着笑意,没想到这家伙空手而归还挺骄傲,不悦反问道:“没打中还那么高兴?”
商猗但笑不语,的确是心情很好的模样,却不好直接把喻稚青像他妻子这话说出来,只是从胸前的暗兜中掏出一方油纸包的玩意,像孩子分享宝物似的,捧到喻稚青面前。
“甜的。”男人掌心是一捧红艳艳的浆果,冬季的塞北难有果物,也不知他是从哪里摘回。
喻稚青自小不喜甜食,对这些不是很有兴趣,商猗自然清楚这点,耐心地捧着浆果,哪知喻稚青居然一脸嫌弃地接了过去,嘟嘟囔囔的:“要是不好吃,就罚你把这些都吃下去。”
面对小殿下毫无威慑力的威胁,男人失笑着颔首,顺手递了一颗浆果给小兔。白兔没他主人那般娇纵,相当给商猗面子,翕动着唇瓣咀嚼,吃得唇边白毛都染成红。
男人也不问喻稚青打算何时回帐篷,默默陪少年站在外面,眼见着小殿下雪白指尖拈了一颗塞进口中慢慢品尝。
他看喻稚青没有皱眉,便知这浆果还算合殿下口味。
喻稚青能感受到身旁男人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脑海中又浮现出适才商猗骑马向他奔来的俊朗模样,不自在地咳嗽一声,头也不回地旋着轮椅回了帐篷。
男人默默跟着小殿下回了帐篷,娴熟地将一切都收拾妥当,顾不上歇息片刻,又起身往外走去。
如今已近傍晚,他需为小殿下准备晚膳。
他在冷宫时虽然有小太监为他与母亲送饭,但多是残羹冷炙,还时时怠慢,常是有了上顿没下顿,商猗在冷宫中曾有一些自己做吃食的基础,可也仅仅是吃下能够果腹的程度,味道不佳,后来带着小殿下逃出东宫,商猗为了能哄陷入悲痛的少年多吃一些,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练出如今这样的好手艺。
男人动作熟练地切着食物,脑海中慢慢回忆着旧事,又想起喻稚青今日肯独自出帐篷,虽不知什么缘由,但小殿下肯外出转转,总是好的。
或许是心中想着事,加之小殿下从不关注外界,直到喻稚青再度掀起帐帘时,男人才意识到少年的出现。
他以为喻稚青是饿了,哑着喉咙道:“很快就好。”
然而小殿下并不吭声,似乎只是很单纯地好奇男人在干什么,商猗又的确希望他能多出来透透气,便也没将人送回去,继续忙于手头的事务。
他快速地炒了几道喻稚青喜欢的辣菜,用锅中夹了一块肉送到小殿下面前,手上水滴未干,他刚洗完碗筷,双手因久触冷水而有些发红。
在喻稚青记忆中,除了未开蒙前被帝后这样喂过几次,从未有人以这种姿态喂过自己,他怀疑男人是又把自己当孩子对待,却不知这也是寻常人家的一种亲昵相处。
商猗料想他会拒绝,颇为无赖的趁着小殿下张口说话之际将菜塞进对方口中,问道:“会不会太辣?”
商猗照顾他的口味,只要他身体状况允许,便会做些辣的吃食,喻稚青被迫咽下男人的投喂,不情不愿地回答男人的问题:“不辣,有点咸。”
商猗很尊重自己这位唯一食客的意见,往锅里又添了些水。
小殿下今日似乎是真的对商猗干家务活很感兴趣,像个小尾巴一般,一直安安静静看着男人忙碌,男人也不开口询问为何如此,只是偶尔夹一筷子菜让喻稚青帮他试味道。
两人这样无声而又和谐的相处着,直至夜露中宵,到了喻稚青每日沐浴的时刻。
商猗照例是要着里衣抱着喻稚青沐浴的,随后便会穿着一身湿衣去外头换干净衣衫。他还记着小时候喻稚青被伤口吓哭的旧事,纵然两人已“坦诚相见”数次,但沐浴更衣这事却仍是避着喻稚青。
两人虽然一起生活了三年,但喻稚青直到今日在外溜达过一圈,似乎才将男人的生活窥出一二,很是懂了一些人间烟火,如今帐篷外天寒地冻,纵然男人身体强健,也不能总是如此。
轮椅上的少年扫了一眼脱到只剩里衣的商猗,故意装作满不在乎的姿态,低头看着兵书,用极无谓的语气说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
他本意是让商猗以后就在帐篷里换衣衫,大不了对方更衣时自己不往他那处看便是了。
然而男人似乎误解了小殿下的意思,还以为喻稚青是指他不必与他共浴时穿着衣衫,沉默良久,声音似乎比先前还要哑上许多:“你确定?”
喻稚青心中正别扭着,恨不得将头埋进书中,嘴里却仍是漫不经心的腔调:“自然。”
身旁传来衣料与肌肤摩擦的声音,小殿下总算肯抬起头,刚好目睹一位巨大号的裸男向自己缓步走来。
四十八章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宽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乱而敬,扰而毅,直而温,简而廉,刚而塞,强而义,彰厥有常吉哉。
小殿下过去最不喜这种枯燥文字,被太傅逼着劝着往下学,然时光流转,喻稚青如今却是在心中默默从大禹背到皋陶,通红了脸,竭力忽略身后男子的一举一动。
可又如何忽略的过?
水中的两人肌肤紧贴,小殿下完完全全坐在商猗腿上,即便是对方抬手取个澡豆这样轻微的举措,于身处怀抱的喻稚青而言都算是大大的一动,更惘论商猗那半硬的阳具还不偏不倚地抵在两瓣臀肉之间,紧致穴口几乎快要触上昂扬的浊根。
小殿下这回不敢再埋怨男人总是硬起的那物,怕对方又吐出什么“它也喜欢你”的荤话。
喻稚青对待外人时,总有一种澹宁的气度,是身为皇族与生俱来的矜持与清贵,可是一旦遇上青梅竹马的商猗,那些被教导多年的端方谦逊便通通被抛去脑后,仿佛又回到了穿着裙子在御花园任性的旧时,动不动就要气要闹,过去三年恨他时如此,事到如今,仍是如此。
今日眼见商猗赤身向他走来,帐篷里烛火明灭,肌肤在橘红暖光下透出蜜般的光泽,豹般的脊背肌肉隆起,却在腰间乍然收窄,腹部肌肉成块排列,再往下便是......
其实不是第一次见了,上次还用手隔着布料“丈量”过一回,可这样在灯火下明明白白的看,却又是头一次,男人下体毛发生的茂密,而那物即便在沉寂状态,也依旧份量不俗,模样狰狞。
白日帐外撞见商猗归来时那种心慌意乱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视线仿佛被烫伤一般,喻稚青匆匆别过脑袋,口上呵斥着男人又耍混账。
自他跟着苍擎出走一次后,商猗总是爱胡来,喻稚青怕男人又有什么不轨,紧张得攥紧了衣袍,心跳越来越快,震得鼓膜都发紧。
不知为何,他几乎已能预想到对方的举措,定然又是不管不顾的吻,每一次都如狂风骤雨,强硬的将舌尖探到唇中攻城陷地,仿佛一只不知餍足的野兽,直到小殿下被亲得迷迷糊糊予他回应,方才和煦下来,慢慢与其温存。
亲完以后又当如何,小殿下不敢再想,只是越发的紧张。
然而男人却停在了几步之外,他顿了顿,似乎明白过来小殿下先前那句不必如此到底所谓何意。
喻稚青再度听见悉悉索索的动静,双手仍是警惕的姿势,羞怒地偏过脑袋,却发现男人竟没有像他预料中的那样胡来,反是再度将衣衫穿回。
“是我误会了。”
察觉到小殿下视线,他哑声说着,语气平淡,似乎并不为此窘迫,半边身子藏进阴影中,叫人无法窥探到神情。
不知怎么,喻稚青竟觉得这样的商猗有些可怜,像只渴望别人亲近的流浪狗,巴巴凑上前,然而见到旁人在此时收回手,便也装出不以为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