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般轻描淡写的动作,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曾有。
明渊立于原地,感受着肩上余温渐失。
心中涌起一丝难言的情绪。
就是这种倒错感。
他想。
她对几个地位卑微的侍女都能保持耐心,明明不喜欢那些繁琐的衣物和首饰,却从来不曾为难装扮她的下人。
可偏偏自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她对他永远是捉弄、戏耍,将他当作她随手施为的装饰物,不曾有过片刻的尊重。
他已经习惯了掌控一切,戏耍他人。
何曾有人敢如此戏耍于他?
明渊突然感到一阵说不出的烦躁。
就在李真真撸起袖子,准备全力一战之际。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之声,紧接着是刀剑相交的铿锵之音。
一个浑身是血的小侍从慌不择路地从中殿一路奔来。
他跌跌撞撞,待终于冲到近前,脸色已经苍白如纸,额头上也满是冷汗。
他勉强稳住身形,急促地道:“真人大事不好地牢地牢忽然攻破了!”
绮烟真人倏然转身:“什么!”
那地牢里不知关着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闻得地牢被破、囚犯尽皆逃脱的消息后,流云宫顿时大乱。
宫内急促的脚步声与惊慌的呼喊交织,侍卫们匆忙奔走。
这流云宫的内控管理也不太行啊。
一天乱了两次了都。
不过这倒是又给了她机会。
李真真很快放倒绮烟真人吩咐看管她的两个修士,一路往流云宫外飞奔。
路上,她又看到了那几个巨大的蒸笼。
但与来时不同的是,此时蒸笼下有一个瘦小身影,正不断踮着脚尖,想要够到蒸笼上的锁。
李真真认出那是今天傍晚来殿中,求绮烟真人救人的小侍。
他右臂被白色布条简单包扎着,渗出的血迹已经染红了一片,衣衫也多处破损,露出的皮肤上可见青紫的瘀伤和未愈合的伤口,看起来受了不轻的伤。
李真真脚步一转,走到他面前。
他抿着唇,清秀的脸上,几缕黑发因汗水而贴在额前,难掩一身的憔悴与脆弱。
李真真伸手握碎了蒸笼上的锁。
随后又一并捏碎了其他蒸笼上的锁,便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她赶时间。
“恩人。”
那侍从忽然伸手拉住她的衣摆。
李真真回过头。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耳朵有点泛红,语气也显出几分急切:“不知恩人怎么称呼,奴该去哪里找恩人谢过。”
“”这就是她一般除生老病死之外的大事,不随手帮人的原因。
太容易招惹因果了。
“我叫小桃红。”李真真面不改色,将他的手指从衣服上一根根掰开:“若你有闲,不妨前来烟柳巷红妓馆三进二楼寻我,顺便照顾一下我的生意。”
侍从:“”啊?
这次李真真是真的一路畅通无阻。
剧痛从腹中反复袭来,似有无数锋利刀刃在其内搅动。
李真真强忍着痛楚,刚翻出宫墙。
远远便看到一只老毛驴系在树上,正在空旷的大街上原地踏步。
那驴人模人样地瞅着她,上挂着一只馒头,见她一直不动,还撂了一下蹄子,朝她“呸”地吐了口口水。
李真真:“”
她走近几步,拿起那馒头咬了一口。
就这硬得能把人牙崩了一样的口感,除了江大桥婆娘送上来的那些,还有谁蒸得出来!
李真真忽而就彻底放松了下来。
她解开系毛驴的绳索,将自己整个人扔到毛驴之上,随后拍了拍它的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