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不定她和系统,是谁盯着谁。
李真真考虑到谢恩身上那些难以启齿的痕迹,还不大敢把人往大的医馆送。
只能送去凤起村一个偏僻赤脚大夫那。
好在那医生医术还行。
住院费也不高。
谢恩只在昨天她离开时,勉强醒来了一次,之后再没醒过。
躺在哪里,和死了一样。
一个纸片人死了,她本该毫不在意。
但谢恩总能勾起她所剩不多的一点恻隐之心。
李真真很清楚为什么。
第一,他和霍程己很像,都被打断的脊骨、被践踏的人生。
第二,她有点救风尘的情节,见不得那些,满身污秽也要挣扎着爬出污泥的手。
谢恩正单薄地躺在医馆用泥土糊成的土床上。
李真真在门外就听见他压抑的咳嗽声。
推门而入时,饶是李真真也被眼前恶劣的环境愣住了一下。
桌上的灯烛发黑,明显是几年没有点过了,烛芯上还结了一层蜘蛛网。
桌脚、地上都是发霉的痕迹。
那天她匆匆把人送来,又是黑灯瞎火的,也没来得及细看。
只知道通风不大好,房间里有点气味。
但没想到会差成这样。
李真真神情有些复杂。
谢恩刚经历了那种事,又是濒死被救回。
一睁眼就看到自己在这种地方也不知道是怎么熬下来的。
谢恩听到响动,微微睁开眼睛看着李真真。
她拿了一点水湿润了一下谢恩被烧得干裂的嘴唇。
刚想将他的被褥掀开,看看他身上的伤。
谢恩却倏忽闭上眼,睫毛微颤。
李真真顿了顿,把被褥放下。
“这里太潮了。你再在这里休息一天,我明天给你找一个更好的地方。”
她转身想从桌上拿个水壶给他喂了点水,却发现这里的水壶都是发黑的。
本来想给谢恩倒水的手转了一个弯。
李真真平静的拿起那个水壶,倒了一杯水给自己。
她目光只落在他脸上,半点没去看他的身体:“你还有什么挂念的人,什么想办的事,要我帮你代办的吗。”
谢恩摇了摇头。
“不必。”
他喉咙喑哑。
明明长相与沈确有几分相似,都是温润至极的贵公子相貌。
却不知道在她晚去的几天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本来已经够惨了,现在更惨了,整个人就像一只受伤跌落的鹤,连白羽都沾着血。
“姑娘救我于火途,此恩我已经无法回报,只是姑娘日后还是不要再来了。”
李真真抿了一口茶水,在他床畔坐下:“怎么说?”
感觉到身侧床榻陷下去的动静,谢恩微微侧了侧脸,似是觉得自己此刻过于狼狈,一身伤痕,无颜见她。
可想到这些话说出以后,他或许此生再也见不到她。
谢恩只觉得心口好像有什么,被自己硬生生地挖了出来。
缓了片刻,才一字一句地逼自己开口。
“我是欢场污浊之人,不过与姑娘萍水相逢,也未曾帮过姑娘什么,姑娘与我来往过密于姑娘,名声有碍。”
“是吗。”李真真把玩着手里的杯子:“若我不在乎名声呢?”
“我在乎。”谢恩道:“姑娘如明月昭昭,人心却如鬼蜮难测,我不能不想。”
“这样吧,我们也别争了。”
李真真放下杯子,站起来:“我现在有一匹马、一条狗,一头驴还有一个七岁小孩要养,正好她是认字的时候,我看你文采应该不低,你如果一下没有地方去,或者一时找不到想做的事情,便来帮我养小孩,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