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来说，发烧了不是应该散热降温，用体温温暖一个高烫病人，不是以毒攻毒？”

“那是因为你是炮灰。”系统说：“你但凡让女主来试试看呢？保证一夜过去，男配烧退了，伤口愈合了，腰不酸腿不疼了，走路也有劲了。”

李真真：“就像吃了新片中片牌高钙片，一片顶过去五片，是吧？”

系统下意识接道：“那是，一口气上五楼，不费劲儿。”

系统：“？”

李真真没再理会生闷气的系统，把沈清尘移到离火堆远一点的地方。

又折了几根冰柱回来，放在他的手臂下。

发烧病人放冰块，简单，粗暴，但是降温最快。

但要把冰块塞进去，就得把沈清尘的里衣掀起来。

李真真刚掀了一点点，她就愣住了。

沈清尘左臂上方，肩胛骨嶙峋的轮廓下，竟然纹着一片细小的、被一笔笔刻绘出来的精致雪花。

“鬼主军的历史比沈氏更长，当年是鬼主岑雪岭的亲卫，在上一次鬼道之战中几乎全陨，仅余一些残存之辈，隐姓埋名于市井之间，自称鬼主军。”

“他们习惯在手臂上，刻一片六瓣雪花，以示忠诚。”

灯汐枝不久前说过的话，在她脑海里响起。

李真真：“”

不是，这个鬼主军到底是什么来头？

她一开始还以为只是一个民间小团体组织。

没想到人家已经渗透到无患岛的官僚高层。

沈确的客卿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那可是一把手的智囊团。

类比翰林院、军机处、尚书台。

虽然沈确表面上也是以鬼主为尊。

但李真真看得明白，推崇鬼主信仰，只是他的执政手段。

皇权和教权天然对立，一切解释权归属掌权者所有。

如果鬼主这个信仰有利于沈确统治，他就推行。

一旦信仰开始脱离他的控制，譬如形成鬼主军这种民间独立组织，那就是叛军。

那现在这个事情的性质，就相当于，联盟元老院的秘书长，是他们十二区叛军首领潜伏进去的特工。

李真真不动声色地将沈清尘的衣服拉上。

又把他的外袍拿回来，一件一件给他重新穿回去。

怪不得他刚才把衣服拽那么紧。

这衣服可不兴脱。

李真真能感觉到沈清尘此刻非常冷，睡梦中都想把自己蜷缩起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即便已经昏迷，他好像仍旧在无意识地克制着自己，强迫自己不要显露出更多弱势。

是因为虚弱的一面一旦暴露出来，就会被杀么？

看来沈确门客的工作环境确实不怎么样。

他当时还想让她过来当客卿。

还好她没接这个offer。

李真真看了一眼睡得七仰八叉的系统，给自己定了一个二十分钟的闹钟，打算继续去睡个回笼觉。

但是把手从沈清尘额头上放开时，却被他一把抓住了。

他不知在做什么噩梦，又或是冷到只剩下本能，下意识将脸贴着李真真的手背，嘴里发出呓语一样的呜咽声。

让李真真想起曾经见过一只，因为疾病而被母豹子抛弃的小豹子。

它跌跌撞撞跟在母豹子身后，却始终跟不上时，发出的也是这个声音。

没过几秒，李真真的手背便开始湿润。

炭火明灭，发出哔剥之声。

火光跃动着落在李真真的侧脸。

她拨开沈清尘粘在侧脸的长发，看到泪水不断地从他的眼角滑落。

他紧紧握着李真真的手，像是握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却连多一寸都不敢碰。

流眼泪的时候，也不会发出声音，只有珍珠一样的泪珠，沉默寂静地滑落。

第二天雪终于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