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试图捂住心口流出来的血,却毫无办法。

他伸手撕开自己脸上的伪装,露出一张陌生的清俊面庞。

濒死间,死死撑着最后一丝意识,语气飞快地说:“我不是来杀你的,我接到的命令是灭口病床上的男人,但杀你的人马上就会来,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你可以砍断我的手脚让我不能反抗,只要你能留我一条命我可以告诉你情报,还可以为你所用。”

李真真没有任何犹豫,抬手割断了他的气管。

杀一五零七的人当然要找出来。

但主动送上门的情报,她从来不信。

世道纷乱,人心难测,真假不辨的情报反而会影响她的判断。

至于那些想要她性命的人

渔女本来就要下线了,她懒得去理会谁在暗中觊觎她的生死。

相反,有人追杀她,她还轻松点。

说不定都不用自己去思考渔女下线的方法了。

灯汐枝拎着一个薄如蝉翼的东西,缓步走到李真真身边:“伪装的二人,是鬼主军。”

“鬼主军?”

李真真只知道无患岛有鹤衣卫和鬼面死侍,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组织。

灯汐枝:“鬼主军的历史比沈氏更长,当年是鬼主岑雪岭的亲卫,在上一次鬼道之战中几乎全陨,仅余一些残存之辈,隐姓埋名于市井之间,自称鬼主军。”

李真真:“既然已经隐姓埋名,你又是怎么一眼辨别出来。”

灯汐枝微顿,片刻才道:“他们习惯在手臂上,刻一片六瓣雪花,以示忠诚。”

李真真:“”那确实是能一眼认出来。

哪个地下组织会搞得这么直白高调啊。

灯汐枝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李真真:“这两个杀手,是用魑魅兽的皮制作面具,将自己伪装成医馆的人,两张画皮的雕刻手法与你赠予我的那张画皮相仿,只是技艺粗制些。”

李真真接过画皮,放在指尖碾了碾。

虽然刀法略显生涩,但显然和屠夫的手法是同一派系。

而且这张皮料厚薄不均匀,是用边角料叠着做的。

炼器宗一向以炼制昂贵灵器和法器闻名,难道还把控着下沉市场?

还是说炼器宗与鬼主军之间,本就有着某种隐秘的联系?

李真真将灯汐枝手里那张收进怀里,并没有朝住院部走。

而是一转身,朝门外走去。

这次她雇了一辆马车,还找了一个车夫。

车夫坐在车头赶马,李真真和灯汐枝在马车内并肩而坐。

顾虑到灯汐枝的身体可能走不了更长的路,李真真忍着肉痛租了一个豪华版。

马车靠窗位置摆着一张小木桌,角落还备着把伞。

可以说是非常贴心了。

赶车的车夫是半夜被李真真叫醒的。

这年头饭都吃不起,会租这种马车的人更少,车夫好不容易赚一笔钱,自然对金主关怀备至。

灯汐枝气质过冷,他不敢多嘴。

但看到李真真身形随着马车晃来晃去,他立刻很有眼色地递了一件泛白磨损的皮子过来,腆着脸道:“晃的话,您把我的皮袄子垫在屁股下。”

灯汐枝坐在李真真对面,一抬眼就看见车夫向李真真献殷勤的场面。

车夫正值壮年,因为常年劳作,身材竟然还不错。

而那件皮子他脱下没多久,上面属于成年男性的体温还没有散。

风夹杂着水汽漫过灯汐枝的指尖。

方才被强制压下去的杀意,又逐渐开始蔓延。

他唇瓣很薄,分明是艳丽无情的相貌。

偏偏气质如明月冰雪,不可触碰。

灯汐枝盯着李真真伸出去的手,微微笑了笑,语气清淡:“不许碰。”

李真真:“?”

灯汐枝拉过她的手,仔细擦了擦她触碰到皮袄的指尖。

李真真:“”行行行,你干净,死洁癖。

两人很快到了目的地。

是农家的一个破落小院。

春日将近,窗外淅淅沥沥,雨点很重,可能还夹杂着一些细小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