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汐枝也看着她。

他狭长的凤眸微微掀起,眼底如山水幽谷,冰冷清寂。

与往常没有任何不同。

李真真心底刚刚泛起的一丝怀疑,又慢慢消解下去。

灯芯爆了一个花。

有海风吹了进来,空气中气味腥咸潮湿。

李真真躺了好一会儿,身体里那种蚂蚁蚕食般的酥麻感才慢慢恢复正常。

她随手套了一条裤子,从床上爬起来。

回头发现灯汐枝还静静坐在床上。

“你要不再躺躺。”李真真说:“或者我扶你喝点水。”

灯汐枝修长指骨下,微微透出的青筋没有一点消退的意思。

烛影深深浅浅,将他笼上一层模糊故旧的色彩,雪薄肌肤也泛着一层淡淡的绯色。

玄色丝缎锦被则横过他腰间,遮住一切不可言说的部分。

灯汐枝徐徐地缓了口气,嗓音依旧冷淡柔和,听不出半点异样:“不必。”

李真真点点头,打了个哈欠往外走去:“那行,你在这休息,我去侧卧补个回笼觉。”

“修补神魂者,需与被修补者心意相通,方能事半功倍。”

见她毫不留念便转身离去,灯汐枝垂着眼,伸手拿过一旁的茶杯,轻轻抚摸了一下杯沿,抿了一口才道:“这段时间,你与我离得越近越好。”

“越近越好?多近算近?”

李真真困惑的视线对上他的,忽然秒懂了:“不是吧,要近到睡一张床?”

灯汐枝放下杯盏,语气柔和:“此事在你。”

李真真:“”

她真的有点想撂挑子不干了。

如果只是两次三次,那无所谓。

但这可是两年三年。

还要睡在一起。

这和上班之外又被迫加了一个兼职有什么两样,她哪有这个时间。

都怪她这张死嘴,为什么要答应得这么快。

李真真有些骑虎难下。

无言以对地站了片刻,她终于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按理我答应你了就应该帮到底,但我这不是还在兼职砍柴吗?总有不在的时候,而且两三年确实有点难度。”

她诚实地说:“要么,我再给你找几个人?天下这么大,总有你能看上的,我和他们轮着来。”

她话音刚落,就觉得房间里的烛光蓦地一颤。

连一阵一阵不断上涌拍击在悬崖上的浪潮声,都仿佛静了一静。

李真真走过去把窗户关紧。

灯汐枝霜白的肌肤上,因神魂交融染上的一层薄绯,渐渐消退下去,变成一种疏离的白。

“若你无空,那便罢了。”

他闭了闭眼,一截玉雕般的脚踝露在玄色锦缎之外,仿若檐廊下慢慢累起的一捧积雪。

“不必找旁人,我信不过,也看不上。”

李真真李真真根本没听见他后半句在说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方才神魂交融,离得太近。

原本男主对她,那点浅淡的诱惑感,几乎是按以往几何倍数的量级而来,让人溃不成军。

别的不说,男主这眉眼,这手指,这脚腕确实美得惊心动魄。

李真真第一次知道自己还是个手控。

甚至可能是个脚控。

她盯着男主修长精致的脚骨,咽了口口水。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死嘴已经自己张开了:“也不算没空不就躺在一起吗,我再忙也要睡”

她说到这里已经清醒了。

并且想扇自己一巴掌。

但没办法,话已经说出口。

她只能又卷着铺盖回来,面无表情地在男主身侧躺下。

色字头上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