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确按住她的手,将她青葱的玉指一点点从自己身上移开,盯着她一字一顿道:“若是仙子想要这位子,得下辈子再来。”

婴璎似乎觉得有趣,后退一步,手中盘串一落,语气轻描淡写

“既如此不知好歹那就杀了吧。”

眼看脚步声越来越近,地下宫殿内根本躲无可躲。

好在玉如意侍女之前说,这地道内有尸体的事是真的。

灯汐枝微微抬起头,就看见李真真不知道从哪里拖出来一具陈年老尸。

那尸体已化为白骨,身上插着一柄剑,披的大氅破败不堪,但仍可蔽身。

李真真像给炸鸡翅去骨一样,将那具白骨从大氅里扯了出来,分散扔在几个角落里。

然后自己钻进了大氅。

灯汐枝:“”他真的永远想不到,她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举动。

更没想到的是。

隔了几秒,李真真又从衣服里伸出一只手,在地上摸来摸去。

最后摸到了那柄被她扔到一边的剑。

笔直地插在了自己身上。

灯汐枝:“”

李真真刚完成完美伪装,地宫的门就轰隆隆打开。

独身一人来见太清仙尊太过危险。

但出于某种隐秘的心情,除非迫不得已,原怜云并不想让太多人看见灯汐枝狼狈的模样。

他抬手,让跟着的几十个高阶修士都等在外面,自己抬步走下了石阶。

象征着三界最高权利的断尘剑握在他手里。

似乎是感受到真正主人的气息,它的剑尖忽然发出悲鸣一般的震动,随即又沉寂下去。

原怜云隔着层层叠叠的玄铁,静静看着被悬吊在囚牢中的灯汐枝。

昔日叱咤风云的太清仙尊,虽然刀剑加身,却仍然满身风华,令人不敢直视。

原怜云看着他苍白失血的脸,漆黑如墨的发。

看着血从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中溢出,鲜红而刺目,像是雪地里绽开的花。

便想起当年太清仙尊站在高台之上,

身侧是杀伐无尽,风云变色。

脚下是云海浮沉,三界敬仰,万灵俯首。

而他,明明与他传承着同样的血脉。

却孱弱、多病。

永远只能做他阴影里,那一抔见不得人的污泥。

原怜云觉得心头一阵快意,同时又涌起了巨大的哀恸。

他听见压在自己面前三万年的那座大山,轰然坍塌的声音。

又仿佛看见天上的星辰陨落下来,化作尘泥。

李真真在大氅里呆的腿都麻了,尤其这件大氅不知道已经陪伴那具尸体几百年,真的滂臭。

但外面人不知在干什么,快十分钟了,竟然一句话都没说。

就在她已经有点忍不住,想把鼻子伸出来透气的时候。

原怜云终于说话了。

“你从下山那日,就当想到今天。”

他拿起手中断尘剑,慢慢抚过:“世人怕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昔日的三界之主,如今不仅连自己的本命剑都守不住,还沦落到只能仰赖一个山野散修保护,才能生存的地步。”

“她确实有点本事,竟护了你这么久,还为你杀掉了沈绮烟。”

原怜云语气倏忽一戾。

“但我若是你,在逃离海狱的那一刻,便会立刻自尽。”

“越是珍贵的白玉,越不能沾染瑕疵,即便在至高处碎裂,也好过在泥潭里苟活。”

李真真趴在地上听了半天。

这府主讲话也太喜欢用比喻句了。

她理论联系实际,总算是搞清了这里面的逻辑。

一是慈德府的人,至今都不知道他们后期派来的杀手,都是被太清仙尊自己处理掉的,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二是慈德府的人,认为她杀绮烟真人,是为了男主。

三是男主被抓,是因为那天他们吵架后,他一个人跑下山,离家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