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没有人再给你捂耳朵了,你要学会去听,去消解,哪怕做一个逃离的懦夫也没关系。”
“如果实在无法拯救自己的心,便去追随值得追随的人,和有力量的人在一起,你也会变得有力量。”
“不要像我一样,一生活在恨意里。”
江霍想拉住她的衣摆:“你要去哪里?”
女人伸出手,似乎还想最后再抱一抱他。
但她只是微笑着抹去他脸上的泪:“你该醒了。”
她说完话,便朝后退了一步,眼睛眷恋地望着他,转身推开门朝外走去。
江霍说:“我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你?”
女人却不再说话了。
她身影慢慢走过竹林翠绿的枝桠,走过家门口熟悉的拐角。
最终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江霍模模糊糊地想。
原来这就是永别。
他这一生,再也不可能见到她了。
等到他睁开眼睛,望见铺染一屋的阳光,早已泪流满面。
江霍怔怔地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
直到窗外暮色四合,身侧响起婴儿的啼哭声。
他忽然站起,用麻布将床上独自挥动四肢的妹妹包起来,又给她喂了两口米汤。
他家屋子基本上烧光了,只剩一间耳房,因为和主屋隔开了些距离,才幸免于难。
他这两日就住在这里。
江霍什么都没有收拾。
他的父亲江大桥在村里算是个有钱人,他知道他家院子地下还埋着黄金,或许还有一些别的。
但他一分钱都不想要。
这笔钱,太脏了。
他背着他唯一的妹妹,一把火将耳房烧得精光。
就这么孑然一身,踏上了下山的路。
他母亲说得对。
他无法自救。
他不必闭上眼,只要还在呼吸,便满心满眼都是恨意。
江霍本想去李真真的木屋,但庙公说他看见李真真下山了,已经许久没回来了。
他于是下了山。
但等到了渡口,渡口的人又说,李真真和一个黑衣人,乘船去了西岛。
他便也乘了船。
江霍就这么一路问,一路背着妹妹找。
好在李真真身边那个黑衣人,因为穿得太黑,还戴着面具,许多摊主都记得他。
夜色将至,江霍走到红妓馆门口。
华灯初上,烟柳巷正是一派笙歌鼎沸之景。
红妓馆大门敞开,馆内珠帘低垂,灯火通明。
烛下的美人,醉卧的豪客,放浪形骸的赌徒。
揽客的妖童看见江霍,轻摇团扇缓缓走近,行动间带起一片香风:“带着婴儿来寻欢作乐,我还是第一次见但我就喜欢玩得野的,刺激。”
江霍:“我找人。”
妖童无趣地转身。
想到李真真也在此处,说不定身侧也陪着几个美女妖童。
甚至很可能,在和这些人做更过分的事
江霍心中有些酸涩,像衔了一枚未成熟的橄榄。
她如果有需求,何必来找这些人,为什么不能来找他。
他们千人枕万人睡,除了经验多些,到底哪里比他好。
她都摸过他的腹肌了。
难道是不满意。
但江霍也知道,自己没资格管李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