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1 / 1)

众人沉默下来。

片刻后,宋阳试探提议:“那便留其性命,责令这一干人不得再科考入仕?”

有官员不赞同,他质疑道:“本就是因科考难行才犯下此罪,心中怨愤本就极大,如今留了他们性命,却堵住他们最看重的入仕之路,怕是会再生祸端。”

徐清闻言,反问:“那张大人的意思便是,这些书生的命也是留不得的了?”

被换作张大人的官员听见徐清的发问,面上又露出了些迟疑。

显然也是觉得不必到取性命这么重罚。

可也有人觉得违律法者必须重罚,他直接站出来,立在云思起身旁,高声:“诸位可是忘了,这些书生不仅是包庇放任广济寺的僧人和温家人暗行谋反之事,在殿下前往舒徽学堂查线索时,还欲图直接一把火烧死殿下,再者屋里头还有他们的老师,为学者,不尊师,犯律法,纵谋反,这样的人,纵使允其入仕,怕是会生出更多的祸端。”

这番话亦是有理,堂内众人皆议论起来。

不过提到了温家,沈祁的面色倏然变得有些怪异,目光快速扫过一直安静听着的沈瑜。

虽这一眼极快,但沈瑜还是捕捉到了,心下蓦地冒出些不安来。

他今日来只是携妻一道听听这个案子,倒是没想过插手,他不知为何沈祁突然落过来一眼,神色还如此奇怪。

回想这一眼落来前那位大人所说的话,好像没有与他相关的话。

堂内一干人还在争执这些书生的处置,那位大人话落后,又有其他大人提出质疑,道入仕之路被垄断是天下所有寒门仕子之怨,若直接取了这些书生的性命,又怕会引起其他仕子的怨愤,彼时亦会生出祸乱来。

“故而解决源头问题才是根本。”

就在众人争执不休时,徐清出声,“科举一制本就是为选拔人才,广开言路,好让君者耳聪目明,更好治理国家。人才,国之本也,世家垄断官场本就不该,堵塞言路,助长结党营私之势,这是亡国之举。”

这话一出,众人皆息了声。

在场的除了云思起,哪个不是有着世家的裙带,方才一个个还义正言辞地出主意到底该如何处置这些书生,此刻真要涉及到他们的利益,一个个又都成了哑巴。

最后是云思起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他拱手,缓声道,“书生等人的处置,不如待臣回大理寺仔细翻查过往判案卷宗,分析上一番,再作商议。”

既争执不下,便先放上一放,众人也没意见。

吴屹和僧人的处置已定下,书生的处置放置在一旁暂缓,那便只剩下温观应和温执玉了。

前夜皇帝驾崩时,除了传位圣旨,还下了道旨,是命大理寺重查十年前林温三将通敌叛国一案。

徐清当时听到这道旨意,便知皇帝当时所说的会考虑就是答应了,那时她便想,若外祖母和舅公听到,必定十分高兴。

林家门楣虽已败落,但能还来清白,也是极好的事。

只是这道旨意下来,温观应和温执玉当下便不得处决,只得先收押在大牢。

沈祁命人再多拨些人去守着,温家那二子武功皆上乘,若是越了狱,那便难办得很了。

商定完舒州一案的决断,宫变那夜的余事还有诸多未了。

那夜皇帝道希望沈祁能放过丁氏母子,但沈祁向来不是大度的人,尤其是在方公公口中知晓这毒是丁枣儿下的后,更是不会放过她。

他父皇死前的情状与他母后一般无二,他早年便怀疑她母后的死与丁氏脱不了干系,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宫中所有人都道是他母后身子弱,突发恶疾才仙逝,如今有了证据,他定然是要丁氏偿命的。

是而他那日便传了令,搜出丁枣儿宫中藏的毒,此后日日夜夜喂给她,让她用同样的死法离开。

他也打算好了,待丁氏慢慢毒入骨髓,毒发离世后,便将其与他父皇合葬。

皇帝说他只会与沈祁的母后合葬在皇陵中,沈祁偏不如他的愿,他母后已离开十载有余,他不愿他母后死后唯一的安宁再被打扰。

丁氏被软禁在了梧栖宫等死,而沈郗他更是不会留。

无召无令,私自带兵返京入宫,意图弑父弑弟,逼宫夺位,直接便是死罪。

至于已死的沈硕,沈祁也懒得再给他定罪,直接命人将他葬入皇陵。

而其妻刘氏,殿前弑夫,与其早该被斩杀的弟弟刘宣聿一道奔逃出宫,这本也是死罪。刘乐玉自个儿也知晓,故而出了宫也没再继续逃,而是待在成王府等待处置。

徐清不知为何替她求了情,沈祁便放过了他们姐弟二人,只是刘宣聿被改名充了军,此后一生只得做小兵,并无立功升迁的机会,而刘乐玉则是剥去王妃头衔,改名换姓,自此成王之妻刘氏,随夫而死,因其为罪臣之女,不得共入皇陵。

沈氏五子,如今死了两个,除了沈祁和沈瑜,还有个远在边境的沈桉是个大患,说不好他是直接降,还是欲图反。

其母宁妃被软禁宫中,算作人质。而其妻赵氏,在宫乱之时随父带人入宫作乱,还前去养心殿后殿欲夺玉玺,有谋逆之嫌,幸而宋箫及时赶到,夺回了玉玺。赵家众人被下狱,听候发落,唯赵似念安稳地待在宋府,未受牵连。

是宋箫返还玉玺时,同沈祁道是赵似念在他赶到之前就从她姐姐手中抢回了玉玺,算立了功的,此番应功过相抵。况且她赵似念已嫁入宋家,算是宋家人,也不当受其母家牵连才是。

沈祁同徐清商议了一番,宋箫夺回玉玺立了功,他想保下他的妻子也没错,赵似念虽是赵家安插在他这边的棋子,但到底没犯大事,便想着放过她也无妨

春鈤

只是宋箫想保她,沈祁徐清也有意放过她,她自个儿却来了静王府认了罪。

在宋箫没反应过来时,她已下了狱,见到了她的长姐和爹娘。

宋箫不明白她这是为何,三番两次前去大牢想问个明白。

赵似念不愿见他,他来了她便缩在角落里,不看他,对他的话也是充耳不闻。

甚至宋阳也带着叶然来瞧过她,问她为何要认了罪,在他心中,虽曾因着赵似念是赵家人,在她刚入宋府时没给她好脸色,但相处下来,亦觉得这个嫂子算是顶顶好的了。

尤其是她与他兄长也算是年少情谊,只是后来各自站队,才渐渐疏远了去,本是一桩好姻缘,怎料他们就走到了怨偶这一步。

赵似念倒是愿意见他们俩,但对宋阳的追问亦是闭口不答,只道让他和叶然二人好好的,还说她院子里埋了坛酒,是她入宋府那年自个儿酿的,到今岁定然醇香,让他夫妻二人得了空就去挖出来,闲来时了小酌上两杯。

宋阳问不出结果来,只得带着叶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