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塔发觉林乐一身体僵硬盯着教室一角看,飞到他头顶,扬起上半身和捕捉足,但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到一团阴阳属性的力量在墙角处流窜。
女子就站在那儿,林乐一面对她依旧神色如常,其实后背早已渗出冷汗。
灵师见鬼是常事,红衣鬼就稀罕得多了,死前怨气极大化为厉鬼,才能显现红衣,红色部分越多,厉鬼越凶悍,这位更是从头到脚的红。
新娘子动了。
林乐一不动声色摸进怀里掏符纸。但他不是专业道君,也不是道行够深的诅咒师,对付红衣鬼怕是不够用。
她向学堂门口走去,不能说走,她是飘过去的,裙摆微微扬起,绣花鞋并在一起踮着脚尖移动。直接从上锁的木门穿出去了。
林乐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居然跟了上去,翻出窗户,红衣鬼消失了,他只能放空脑子跟着直觉走,渐渐忘记了周围风景的变化,当他再清醒过来,已经转到了一座巨大石像面前。
天都亮了。
梵塔一直落在他头顶,亲眼看着林乐一被附身操控一般直勾勾朝这里走,拐弯走小路脚步熟练,仿佛早已知道路线。
“你没事吧?”
“没事冤有头债有主,那鬼魂对我没恶意。”
眼前的巨大石像由一座完整的百吨巨石雕刻而成,从体型上看是一位女子,张开手臂作搂抱状,抱住下方的石门入口,石像的脸已经被腐蚀到看不清五官了。
石门外蹲着两头铸铁镇墓兽,相对而放,守着石门内的东西。
林乐一抚摸石门上的密文,推了推,纹丝不动,围着镇墓兽转了几圈,什么机关都没找到,只捡到了一只千纸鹤。
纸还很韧,是新叠的。林乐一嗅了嗅千纸鹤,掐指计算方位,在巨大石像西边的枯草堆后捉住了一个躲藏的少女。
那女孩还想跑,被林乐一攥住了胳膊,他笑眯眯蹲下,让自己处在较低的视角:“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我是轩正的同学,城里的同学。”
少女停止挣扎,看着林乐一这张充满迷惑性的脸,脸颊慢慢红透。她很内向,矮小清瘦,大约十五六岁,比轩正瘦弱太多。林乐一耐下心等了一会儿,轻声问:“你是九寿村的吗,认不认识轩正?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少女说了一句畸体语。
梵塔用畸体语重复了一遍林乐一的问题。
她看呆了,螳螂居然会说话。
林乐一眯起眼:“很神奇吧,我给了你一点和虫子沟通的能力,所以你才能听懂,你比别的小朋友厉害。哥哥,你翻译给她。”
梵塔用畸体语说:“轩正的位置在哪儿,不说就让蚂蚁把你吃了。”
少女惶恐逃窜,拉着林乐一的手向深山里跑,林乐一只好跟着她,刺花螳螂在后面飞着追。
她带两人来到一片荒林中央,树枝蜷曲如鬼手,密林深处,一座八角石池显现全貌。
轩正就泡在石池水中,池水散发着药材的气味,她头顶上方铸造了青铜爻卦盆,每卦凹槽熬煮着不同颜色的药汁蜈蚣酒、朱砂水、尸油和胎盘血,煮沸的液体向上蒸腾,汇入中央的盘中,盘体倾斜,向下滴落一滴混合药液。
一滴炽热的药液滴在轩正头顶,轩正猛地惊醒,双眼布满血丝,被如此折磨了数日,精神濒临崩溃。
她痛苦地叫了一声,但嘴根本张不开,上下牙膛金线相连,咒线束缚着她的声音。
林乐一惊诧万分,绕着八角池走了两圈,轻声呼唤轩正,但无人应答。
他冒险跳进池水中,药水只没到膝盖以上,碰不到他的皮肤,趟水走到轩正身边,怎么推搡都无法让她恢复理智,轩正的双腿被铁扣禁锢着跪在池心,池壁阴刻的文字是《女诫》。
刺花螳螂飞过来,落到林乐一头上,问他:“剪掉金线不行吗?”
林乐一掏出小银剪,掰开轩正的嘴试着剪断,但金线极韧,毫发无损:“金线是种诅咒,除非解咒,我没见过这种东西,场外求助一下吧。”
他紧急打电话给林玄一,描述了一遍现在的情况。
林玄一打了个呵欠:“你把她头发挂进井口,找四面镜子,背面写破禁咒,把日光引到她嘴里,等金线上显现字咒就能剪断了。”
林乐一:“她现在神志不清,一直有药往她头上滴。”
林玄一:“她是有什么特殊能力吧,药浴封脉,是防止血脉觉醒的招数。”
林乐一:“明白了。你在哪儿呢,你别忘了上学。”
林玄一:“啧,你还上不上了,不上退学。”
电话背景音里传来班主任的怒吼:“林乐一,早自习在教室打电话?把你手机给我交上来,去办公室等我去。”
通话断了。
林乐一:“”
第140章 名姓
按大哥所说,林乐一先剪下轩正的一缕头发,用布帛包起来,交给梵塔:“咱们分头行动,你去找井口,我去找镜子。”
“那她呢。”梵塔一直注意着引他们过来的那位少女的动向,女孩在八角池边坐下了,抱着膝盖瑟缩,眼睛直勾勾盯着池中央的轩正。
“你问问她,她和轩正是什么关系。”林乐一拿下头上的螳螂,托在手上向前一递,“这次不准胡乱翻译了,我的问题很重要。”
“你怎么知道我润色过啊。”刺花螳螂振翅飞向少女,转述他的话。
少女回答:“姐姐。”
林乐一:“轩正是她姐姐?有血缘的?”
梵塔又问起血缘关系,少女摇头,看来不是亲生姐妹。
林乐一:“叫她躲起来,别被人发现她带生人来过,连累我们做不了事。”
梵塔原话传达,少女点了头,伶俐地爬上了树,藏在树枝密集处,她虽然瘦弱,行动却利落敏捷,是大山精灵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