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1 / 1)

林乐一继续退,一直退到后背撞墙。梵塔手臂撑着墙困住他:“再退一个我看看,小神棍,穿墙术会吗?”

林乐一指指梵塔身后的界线:“你越界了。”

梵塔挑眉:“啊,怎样呢?”

林乐一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下巴搭在他肩膀上,力气大到想要血肉相融似的,闷声说:“你自己进来的,踩进我的地盘里,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逃不出去了。其实还是应该收养我吧。我听说父母对孩子都会舍不得,至少不会因为性格问题就扔掉不喜欢了。是真的吗?也许一开始不应该叫你哥哥,应该叫爸爸才对?”

他话又变密了,小嘴叭叭响,这才对。

梵塔被这番话蠢笑了,托起他的脸仔细注视:“我也很想收养你,来当我的孩子吧。”

林乐一眼神闪动:“当你的孩子?”

梵塔:“是啊,这样就有理由要求你孝顺一点了吧,管你也是理所应当的事。管教你变成天经地义的事情,你就不会猜疑我是不是背叛你,对吧。其实我只是教你一些人生经验,如果你不愿意,顶嘴就好了,和普通的小孩那样,我视情况而定要不要揍你,这不是正常的家庭吗。”

林乐一睫毛颤动,倏地跳到梵塔身上去,搂着他的脖子,双腿挂在他腰上,黏得很紧。

梵塔笑笑:“怎么老是喜欢坐上来,你很喜欢这个姿势?像小孩子一样。”

林乐一挂着,轻声回答:“我小时候有一个自己缝的大毛绒玩具,寂寞的时候就坐上去这样抱着。我长大了,那个玩具变小了,不能再坐上去抱着,我再也没有家了。”

梵塔双手环住他:“你是什么恒河猴实验的小可怜猴子吧。”

林乐一不满,开始扭动。

梵塔:“别动了,再动不抱了。又不是真的小孩子。”

林乐一继续扭动,幅度还更大了。

梵塔收紧手臂:“你是不是很喜欢挣脱后再被捉住抱紧的感觉?”

林乐一发了一下呆,点点头。

梵塔:“知道了。还赌气吗?”

林乐一:“我只是心情不好。”

梵塔:“为了那个小姑娘?”

林乐一:“不全是,这地方影响着我,我有种被侵袭的感觉。村长的话只能信一半,我看他是故意不想让我见轩正。从轩正的信里能看出她需要我帮助,如果七日后就能轻易让我们相见,她信上告别的文字怎么会视死如归?这地方有其他灵师活动的痕迹,万事小心吧。等天一黑,村里人都睡下,我们就出去找人。”

第139章 封印

瘠山的白天和黑夜并不分明,即使白天依旧黑云压城,气压低得难以喘息,入了夜,抬头望不见星辰,夜空被一层焦灼的云烟笼罩着。

房间里有电灯,用简陋的电线吊在屋顶,搪瓷灯罩里面熏得发黑,外面落满尘灰,稍有动静就晃动起来,嘎吱作响。

林乐一踩着炕坐在窗沿,膝头搭着一件火红的裙裳,裙上飞鸟为神兽毕方,形状如鹤,单足,青羽赤纹,白喙,与野火伴生。他拿银剪拆了绣线,对着灯光一针一针重绣细节,将,井鬼柳星张翼轸七宿星连斗线绣入背景,融为朱雀神的羽翼利爪。

梵塔缩小成刺花螳螂,挂在窗台前的枯枝上,一动不动盯着他刺绣:“改完气势逼人。”

“这件灵衣是成品,应该是直接从灵缝师手里买的,毕方花纹不够匹配,我直接改绣朱雀七宿,兴许她会喜欢。”林乐一调整绣绷移动位置,“我特别想要一些能长时间燃烧的蜡。把刺绣部分浸在那种蜡油里,晾干,点燃后朱雀七宿的星连斗线燃起来,衣料是防火的所以不会跟着烧起来,在黑夜里肯定很好看。”

梵塔:“除非去新世界找,我知道有一种蚕吐丝天然燃着火焰,叫石火蠕。”

“火焰温度有多高?是什么颜色的火?”

“温度没注意过,是草绿色的火。”

“那不行,不好看。”林乐一皱眉想象,“草绿色涅槃火是个非常挑剔的、对衣装有自己要求的灵偶,配色太难看要反噬我的。”

梵塔:“你的设计未免太超前了,根本弄不出来。”

林乐一:“我有很多想法都被材料限制,可惜,我理想中的灵偶是一种更神相的事物,因为太不切实际被批评过很多次,现在老实了。如果能完全实现设想就好了。”

风吹树枝,螳螂跟着轻微晃动,上下起伏如在点头。

后半夜一到,村落寂静,天完全黑了,院里鸡鸭回笼,看门的狼狗也爬回窝里睡了。林乐一把螳螂从树枝上捏下来,揣进衣服口袋里,直接从窗户翻出去,蹑手蹑脚沿着墙根向院外走,大铁门锁住了,林乐一戴上游墙手套爬出去,到插满碎玻璃的墙头上向下一跃,即将落地时蹲身卸力,几乎没发出声音,

路上几乎没有任何灯,夜空雾蒙蒙的,只能朦胧看清脚下的一点道路,林乐一凭借白天的记忆向前摸索,找到了一处完全避风的拐角,停下来,点燃轩正的信,口中振振有词念咒。

但烟雾乱流,并未指引方向。

“这里有灵师的灵力在与我对冲。”林乐一甩灭燃了一半的信纸,小心回收,“诅咒师用复杂的手法在这座山施过咒,在人家的地盘我会受到干扰。”

“如果能遇到本地虫子,倒是能问询一二,但这里植被荒芜,土地炽热,旧世界的同胞在此难以生存。”梵塔趴在衣裳口袋里,歪头感受风的流向,捕捉足指了一个方向,“那座房子阴凉些,去找找看。”

村落深处有座石砖盖的学堂,林乐一潜行到附近观察了一下,这地方废弃很久了,地上的浮灰足有一节手指头厚。门用链子锁挂着,推不开,窗户是纸糊的,早就漏了,有淘气的小孩钻来钻去,弄出一个大窟窿。

林乐一也从窟窿里钻了进去,落地溅起一片灰尘,呛得他连打几个喷嚏。

课桌破破烂烂,颜色都不一样,都是从各家收上来的废品改的,但做工认真,不至于写字时摇晃,几乎每个桌面上都整齐地贴着小红花贴纸,有多有少,有个成绩好的桌上贴了长长一排。

林乐一在这张桌子里找到了一个旧得发脆的作业本,里面的字迹和轩正的一模一样,这张是轩正的课桌。她离开瘠山两年了吧,这个座位一直没人坐吗。

作业本里夹着一张照片,不过不是轩正的,而是一个斯文慈祥的老太太,戴着细框眼镜,戴着一顶咖啡色的无檐毛呢帽子。

“这是她老师吧。”林乐一拿起照片用手机照亮,“一看就是从城市来的精致小老太,来瘠山支教吗。应该就是轩正信里提过的宋老师。”

作业本里还夹着一片干花,脆弱的花瓣几乎透明,呈淡紫色三角形。

“是新世界的野花。”梵塔说,“旧世界没有。这老太太去过新世界。我明白路边的女人为什么都说畸体语、还带着福夏地区的口音了,因为人类前往新世界普遍会在玻塞城落脚长住,玻塞城离福夏沙地很近,畸体口音几乎一样。她们的畸体语是跟这个老太太学的。畸体语的发音在喉咙,不需要张大嘴,被金线缝住嘴的女子们以此语言沟通。”

“这里有什么小虫子居住吗?”林乐一翻开地上的石板,里面躲着几只慌张的鼠妇,梵塔过来问话,可惜这几只潮湿虫一生都没走出过这座屋子,什么都不知道。

林乐一才站起身,偶然瞥见最后一排的课桌前出现了一抹猩红颜色。

一位穿着红衣的新娘就站在课桌后,低着头,红盖头无风而摆动,四角垂坠的金铃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