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听到的最新消息,香江的荃水湾海域今天清晨发生爆炸,死者有六人,其中包含一对母女,警方确认了她们的身份……”

康敏透着如血光芒的眼睛垂落,满意地看到陆言琛的面容煞白到格外可怖的地步,汗珠流淌。

“秦浅嫁给你不到一年就香消玉殒,陆斯宁出世才八个月便被炸死了,真是可怜。”

康敏拿出手机,将晨间新闻的视频凑近他的耳畔。

主持人音色甜美,播报的新闻却宛若一把刀无数次插进陆言琛的腹部。

他胸口急剧升沉,刚缝合的伤口因为肌肉拉抻撕裂了,鲜血逐渐渗透绷带。

仪器骤然开始发出低弱的警示信号,康敏挑眉,云淡风轻地欣赏那段跌宕起伏的曲线,晕开血色的瞳孔弥漫着来自地狱的黑雾,充满强大的怨气。

“你就老老实实在坑里待着,不会再有人来拽你一把,你以前信誓旦旦说离不开秦浅,既然她死了,你也不能让她们母女孤单单上路,去陪她吧。你只是一个父母都名不正言不顺的野种,活着也没意义,没人会在意你的生死。”

康敏缓慢地起身,冷眼凝视着陆言琛浸湿眼角肌肤的模糊水痕,不言不语,神色复杂。

记不清陆言琛何时与她关系疏远的,好像陆崇远死后,他就不怎么会叫人了。

脑中倏然闪过陆言琛第一次开口叫妈妈的情境。

他自幼比其他孩子生得好看,也早慧,还特别懂事,五六岁就给她洗脚。

她生了崇远身体虚弱,他陪在边上唱儿歌给她听。

康敏曾经也是实打实为有这么个儿子感到自豪,可是……

往日多骄傲,知道真相后就是双倍的崩溃跟耻辱!

“滴”

尖锐的报警声陡然拉回康敏的思绪,她恍惚错眸,检测仪的曲线已然平直。

那条深色线条无穷尽地延伸着,却并非是生命的延续,而是终结。

陆言琛的脸色白得吓人,无意识蜷紧的手指僵硬着松开,氧气罩内的水汽逐渐扩散,肋骨处的血淌落到床单,泅染出触目惊心的斑痕。

玻璃窗外,暴雨停歇,乌黑的云层影绰露出亮光。

病房内塞满了单调的报警声,似夜枭恐怖的召唤。

眨眼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

那个在香江上流圈享誉盛名前呼后拥的青年才俊,宛若一颗寂寞的流星陨落在深不见底的海洋。

康敏迷梦般地转动眼珠,朝床上心跳停止的男人冷然弯唇:“我会把秦浅母女葬在你身边,毕竟你也叫了我十几年的妈。”

说完,康敏定定神,又瞥了眼陆言琛,忽地嘶吼着冲向病房外,大喊:“医生!医生!我儿子快不行了,来人啊!”

很快的,医护人员拿着抢救的医疗器械蜂拥而至。

检测仪上的直线再无起伏的迹象,医生当机立断:“病人没心跳!除颤!电击!”

从苏城回来的傅南川疾步跑来,恰好听见了医生的惊呼。

他身形一震,俊脸冷沉,拧眉奔进病室……

436:调皮的小猫咪

月余后,F国一家小旅馆的地下停车库。

光线匮乏的空间一片昏暗,斑驳墙壁涂鸦纵横。

隐隐约约的,角落依稀有轮胎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周遭鸦雀无声,暧昧的动静便显得格外突兀。

一辆越野车就在此刻行驶进来,车灯投向那处,声响短暂地消停。

车主下车检查油箱,低咒着没油了,待车主锁上车门大步离开,空气中又开始弥漫出一股异样的味道。

过了十分钟左右,女人清脆的高跟鞋声敲在地面,一缕斜光自窗口偏照,能看出那是个身材凹凸有致的混血美女,她背着光,柔软脊骨充满魅惑,不慌不忙地穿好系带小黑裙。

尔后,一簇幽蓝色火焰悠然绽放幽暗一隅,男人轻挑的声音随即逸散风中,是法语。

“伊莎,大家都成年人,凡事只图个快活,你丈夫我可不想惹,这药是避孕的,你当着我的面吃了,免得将来有什么麻烦,以后也别再联系了。”

伊莎碧绿色的眼珠犹如猫瞳转了转,纤纤玉手接过那片药,媚眼如丝地盯着男人,似乎终究想将他拉入自己的温柔乡沉沦至死,忽而又将药片放进男人嘴里,主动递上了自己的芳唇。

男人来者不拒,挑着棕眸,邪魅地勾唇一笑,扣住伊莎的后脑勺,辗转加深这个吻。

苦涩的药味蔓延唇齿,彼此的体温又在逐渐升高。

热吻过后,伊莎心满意足地退开,最后看了眼霍玦,性感的音色流泻红唇:“bye,乔克。”

霍玦也懒散地飞了个吻,动作倨傲优雅着将衬衣套身上,隐匿幽暗的眸子不时闪烁着微光,他懒洋洋系好皮带,余光扫过那辆越野车的尾箱,忽然玩味扬起唇,剑眉饶有兴致耸动。

四面暗光深深,霍玦却依旧能捕捉到那一线缝隙里隐藏的女人卷发以及衣服。

“上帝又给我送了只调皮的小猫咪上门?”

他愉悦地吹了声口哨,迈着轻缓的脚步近前,默默打量片刻,轻笑,从容揭开尾箱盖。

眼前人影遽然一晃,电光火石间,冰凉的硬物抵在霍玦的腰部,女人幽冷的声线凉薄入耳:“别动。”

同样是极其流利的法语,口音却不属于本地。

秦浅从后备箱起身,泰然自若地钳制霍玦。

霍玦淡然低眸,看到抵着自己的枪,随即若有所思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