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梨瓷本来也不会和小松鼠计较,宽宏大量道:“那我就要这一碗杏子?,再要一枚香囊吧。”

“好,”谢枕川唇边又勾起了似笑非笑的弧度,“只是乡试将至,这样精致的‘连中三?元’绣样一时?难寻,不知梨姑娘制这香囊所为何用,换成旁的绣样如何?”

梨瓷很好说话地点了点头,“左右不过是为自己置备的,哪样都好,不过我还想在里边添方?才那一味榄香。”

谢枕川微微一怔,只觉云销雨霁,风和日暖,“是我拘囿了,竟不知阿瓷还有当女状元的雄心壮志。”

梨瓷理所当然道:“我就是喜欢吃荔枝和龙眼?嘛,核桃虽然有些涩口,但是仔细品来也有清甜。”

谢枕川不由得失笑,的确是她的行事作?风不假。

他真心实意地朝梨瓷道歉,连眉眼?也柔软起来,“那便更是我的不是了,未曾看好阿瓷的香囊,才让松鼠抢了去,阿瓷若别有所求,我亦言出必行。”

梨瓷仔细想了想,一时?也提不出别的请求,干脆就借着这个话头道:“那我还想问?问?,就是先前?看中的那三?位公子?……谢大人上次所说的考验,不知安排得如何了?”

谢枕川此前?也算是体验了一番大起大落,心知她情窦未开,此刻便平心定?气起来。

他早有准备,先是微微蹙眉,又抬眸似小心翼翼打量她神色,这才道:“近来日不暇给?,分身?乏术,便托了南玄和北铭去办,还未来得及过问?此事,不如便由他二人来说。”

北铭刚想,看来大人的确是忙忘了,自己不是才禀报了此事么,转眼?就听见谢枕川点了自己的名,“你先。”

第55章 探悉 入赘也不过是一纸文书,如何束缚……

北铭这才知道大人先前那两道吩咐是何用意了, 合着自己也不全是去牵线搭桥的啊。

梨姑娘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却是巾帼不让须眉,一身浩然?正气,既然?要为她寻个赘婿, 自然?是要千挑万选, 找一个最好?的。

虽然?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但左右都是毁人姻缘, 他便一口气将?那贺嘉石与南屏县主之?女定亲之?事说了。

梨瓷还有些不敢置信,“贺公?子竟然?已经订亲了么, 可是外祖未曾提过呀, 他是贺公?子的师长,应当不会弄错吧?”

谢枕川已将?那枚香囊收入怀中?,此刻便以手握拳,掩唇轻咳了一声,“此事我亦有所听闻,的确是这几日的事情。”

“这么快么。”梨瓷小声嘟囔了一声, 对比起自己颇为曲折的亲事,不由得沮丧起来。

“短短几日便交换了庚帖,可见贺家攀附的心思,”谢枕川危言正色斥责一句,仿佛此事与他毫无干系, 又轻声道:“阿瓷不必伤心, 早些看穿了他的为人, 总比日后见他喜新厌旧、背信弃义?的好?。”

大约是在安慰她的缘故,他将?声音放得轻缓温润,只是语气微微往上扬了扬, 透出不自觉的愉悦来。

梨瓷虽然?有些失落,但也知道贺家的抉择是人之?常情,便也不再多言,只是懂事地点了点头。

北铭提及隋延时,又换了语气,毕竟他自己也是习武出身,与隋延过了几招之?后,便对这个年轻人很是赞许。

“那位隋公?子倒是勇武过人,且他心怀忠君报国、立功立事之?志,已投身濯影司,立志在十?年之?内做出一番成就。”

武人可不像那些书生一样文文弱弱又花花肠子,要他来说,梨姑娘这样的好?姑娘,合该配一个这样的夫婿才是,至于十?年,那也不算什么,莫欺少年穷嘛。

“你怎的不说这隋公?子十?年内无心婚嫁之?事?”南玄见不得他犯蠢,赶紧打断他,“韶华易逝,哪里有这么多十?年可等。”

北铭又觉得有理,讪讪的不再说话了。

“年少只惜金缕衣,不知惜取眼前人,”谢枕川叹息一声,微微拖长了声音,意有所指道:“此人轻狂无知,阿瓷也不必介怀,还是要找个成熟持重?些的好?。”

梨瓷虽不介怀,但属意的三位赘婿人选已经失去了两位,她思及七夕那夜放的河灯,情绪不免有些低落起来,只觉得手中?的玉杏都不香了。

难道真如河神大人所示,一个都不能成么?

南玄左右看了看,见此刻无人说话,只好?自己开?口。

读书人本?就自命清高?,知晓冯家手段后,程立雪便知自己护不住她,看出指挥使大人亦对梨姑娘有意,他便更不敢有非分之?想了,最后连南玄提上门去的礼也未收,客客气气又黯然?神伤地将?他送出门了。

他虽然?知晓世子目的是要让梨姑娘死?心,但见她这般模样,南玄想了想,还是换了委婉的语气道:“程公?子心知自己得罪了冯家,不敢连累他人;且其母病重?,不能远行。”

梨瓷听懂了,这便是婉拒的意思了。

到底是个小姑娘,招赘之?事接二连三地碰壁,又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说出来,原本?的三分遗憾也衬出五分的神伤来。

手里那只被握得有些温热了的玉杏一口未动,又被梨瓷放回碗里,她恹恹地趴在石桌上,把脸埋在臂弯里,不想见人。

细腻坚实的青石在夏日里也透着沁骨的冰凉,似乎能够缓解眼中?酸涩之?意。

谢枕川虽然?有意断绝她对那三人的念想,但绝不愿见她伤心。

他极力忍住起身去抚她发顶的冲动,又安慰道:“无事,不过是福薄缘浅之?人,阿瓷不必挂心。何况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阿瓷的夫婿自然?会是更好?的。”

他压低了声音,低沉中?透着几分温柔,几乎快要让人融化了。

梨瓷总算是转过脸来,望着他的眼神迷茫而无措,像是无处可去的小鸟。

她小声道:“真的吗?”

“阿瓷既然?让我帮忙相看夫婿,自是责有攸归,”谢枕川不想那三人再占据她心神,煞有其事道:“其实我已经替你择选了合适的人选,只是此事还需些时日调协,应当不负阿瓷所托。”

那双莹澈眼眸里的水光总算浅淡了些,阿瓷眨了眨眼睛,轻声问道:“是更好?的人么?”

谢枕川颔首应道:“我答应阿瓷的事,可曾失言?”

梨瓷仔细想了想,只要是他答应过的事情,的确无有不应的,她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点,只是还趴在桌上不肯起身,歪着脑袋看他,“更好是多好呀,才学出众么?”

谢枕川颇为自矜地点了点头。

梨瓷又问道:“长得好?看么?”

谢枕川并非以貌取人之人,也未厚颜到自卖自夸的地步,迟疑片刻道:“此事见仁见智,不过尚未听闻有说不好的。”

“那家境如何,可愿入赘呢?”

……谢枕川避过此题不答,循循善诱道:“阿瓷也不必将?条件设得如此刻板,总能找到两全其美之?法?。须知凡事有利有弊,入赘虽有入赘的好?处,可亦有入赘的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