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瓷瓶里装的是专为女子研制的‘三分春’,中此药者,体内阴阳失衡,有如烈火焚身,令人神智渐失,须得三次得同一男子体/液入体调和,方可解药性。”
褚萧和垂眸看了一眼梨瓷手中的白玉箫,知是“回雪”,这个?疯子竟难得在动手前思量了一番。
谢枕川虽然有些?棘手,想来不至于为了个?新认的义妹而出头;自己若是心情好?,还可将她?封个?侧妃,也算是全了两家颜面。
思及此,褚萧和清咳一声,用带着?哑意的嗓音道?:“梨姑娘这是要去暖阁?正巧本王也要去偏殿,不如同行。”
梨瓷抬眸望去,是方才宴上那个?坏脾气皇子。
她?脑袋晕晕的,此刻只能靠直觉行事,反倒更?加敏锐了。
“偏殿……远吗?”
“不远,不过半刻钟便?到?了。”
褚萧和见她?生出几?分提防来,答毕,便?若无其事径直朝前走去。
梨瓷跟在后面三步远的位置,虽然走不太稳,但也极力放轻脚步,不想自己被褚萧和发现。
快行至偏殿时,褚萧和突然出声问道:“梨姑娘去暖阁所为何事?”
偏殿人烟稀少,较园中更?为安静了。
梨瓷原本还以为自己没有被发现,但见他这一路上似乎都不太在意自己,便?也放下?了戒心,老实答道?:“应邀前去。”
褚萧和拉长声音“噢”了一声,“想必会是一个?惊喜。”
明明是很正常的话,梨瓷却不大想理他,只是握紧手中的白玉箫,觉得安心许多。
此处偏殿也大得惊人,明间?的主?厅大敞着?门,还有丫鬟侍从候在此处,暖阁在西次间?,还要沿着?回廊穿过庭院,从里间?房内小门出去。
按照母妃的计划,此处应当无人才是。
褚萧和看着?主?厅旁不知从何?而来的丫鬟侍从,虽然觉得碍眼,不过若是有不懂事的,自己就为这沁芳园添几?捧花肥便?是。
褚萧和放慢脚步,看向?梨瓷的眼神像是打?量已经到?手的猎物,“本王要去暖阁旁的退步歇息,正可引你同去。”
梨瓷只觉乏力,不想再往前走了,她?软绵绵倚在门柱上,勉强分神拒道?:“不敢劳烦大皇子殿下?。”
“算不上劳烦,”褚萧和几?乎已是势在必得了,只是算了算时辰,药效还未到?发作的时候,他难得多了几?分耐心,“本王幸甚。”
梨瓷踉跄后退了一步,头却更?晕了,眼前褚萧和的面容已模糊成一片,她?没力气说话,甚至连“回雪”也握不住了。
叮
白玉箫坠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庭院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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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主?厅。
嘉宁长公主?的话说得不假,谢枕川一踏入殿门,便?已经听见了低泣的声音。
这等手段,无论是在京中大小宴会,还是在濯影司牢狱之内,他已经见得太多了,着?实无感。
为了避嫌,谢枕川并未贸然入内,而是招来了丫鬟婆子,先推开门,婆子们将主?厅那面阔一丈八尺的双面绣缠枝牡丹鎏金屏风宝座收了起来,丫鬟端上新沏的茶,再在门外候着?。
岑沁今日是随母亲一道?前来赴宴的,女儿家的心思难以开口,好?在谢、岑两家有些?交情,母亲先去打?探了一番,得来的却是自己不爱听的消息,便?躲到?了偏殿里暗自神伤起来。
她?原先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见一群婆子奉世子的命令进来搬走了那座屏风,便?也顾不上哭了,望着?紧随其后的谢枕川,打?着?嗝儿问道?:“你、你这是做什么?”
谢枕川离她?足有一丈远,正色直言道?:“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还请岑姑娘见谅。”
岑沁心中虽恼,又觉得他实在是君子做派,指尖紧紧攥着?罗裙的衣料,鼓起勇气问道?:“谢大人,令尊对家父有知遇之恩,岑家也一贯与谢家交好?,我父亲的意思……”
“信国公府惟有一片赤胆忠心,无偏无私,”谢枕川神色淡漠如霜,望着?自己面前那盏茶,也无啜饮之意,只是道?:“岑姑娘,隔墙有耳,不该说的话还是别?说了。”
这番大道?理,岑沁已经在母亲那里听过了,只是仍然心有不甘,“那大人就未曾对我有过一分……”
“绝无此意,”谢枕川径直打?断她?的话,置身事外道?:"岑姑娘请便?,在下?告辞了。"
“等会儿!”岑沁的娇蛮性子上来了,正要再说什么,忽然听得窗外一声玉石坠地的清响
谢枕川面上神色从进门后便?无半分变化,此刻却陡然一沉,甚至有一丝慌乱之意。
岑沁还未看清,便?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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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雪”坠落在地,已经裂作数段,碎玉在日光下?泛着?泠泠幽光。
这药效,似乎比料想的发作得更?快。
褚萧和低笑一声,伸手欲扶住梨瓷摇摇欲坠的身子,却听得一阵破空之声,一只碧玉灵芝单耳杯裹挟着?劲风而来。
他下?意识一躲,手臂堪堪避过,杯盏砸在壁上碎裂开来,滚烫的茶水溅了他一身。
“嘶”
哪怕是初春,褚萧和仍是被烫得惊呼出声,只觉方才被滚水淋过的地方火辣辣的,冷风一吹,身上又发起寒来。
他还未质问是何?人如此大胆,便?已经听得一道?懒洋洋讨人厌的声音。
“抱歉,失手。”
与此同时,谢枕川已然站在了梨瓷身后,长臂一伸,便?稳稳地将她?抱入怀中。
褚萧和咬牙道?:“谢大人身为濯影司指挥使?,可知袭击皇子是何?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