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着脸,又尝了?一块莲蓉酥。

这个,至少五勺。

谢枕川又拈来?一块玉润糕吃了?。

只有这玉润糕还?勉强可?用些,到底是自己改良过的方子?,不过放了?一勺石蜜。

他本就?喜素淡,一连用了?三块茶点,实在是有些腻味了?,此刻竟未先饮茶,而是直直地望向梨瓷,黑沉眼?眸中难得透出不由分说的严色来?。

梨瓷才将那透花糍吃完,还?正要伸手探向那莲蓉酥,便看到了?谢枕川那明晃晃写着“不可?多食”的眼?神?。

她咬着下唇,可?怜巴巴望着谢枕川,面露祈求之色。

谢枕川却微微摇头,寸步不让,威胁地垂眸看了?一眼?面前的三只瓷碟,大有先下手为强之意?。

梨瓷只好作罢,好在她也不挑食,很?快又欢天喜地地吃起玉润糕来?。

只是嘉宁长公主看着自家一连用了?三块点心?的儿子?,难得失态地露出惊诧之色,“恕瑾,是今日的午膳不合意?么?”

第70章 宴会 什么春日宴,不过是个皇家亲自操……

梨瓷咬了一口手?中的那块玉润糕, 听闻此言,看向谢枕川的眼神里?便透出些许怜色,今日料峭春寒,若是没吃饱, 方才来的路上岂不?是很冷?

她这样想着, 难得大?方地将那透花糍和?莲蓉酥往谢枕川面前推了推。

嗯……这样一来,他那边便有些挤了, 应该再把玉润糕往自己面前放一点。

梨瓷捏住瓷碟的边缘, 悄悄往自己那边扒拉,原本还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却见?谢枕川朝自己看了一眼, 慢条斯理地伸出手?来。

玉白修洁的手?指落于自己面前,就连骨节也匀称修长,手?指轻轻一动,降尊纡贵地拈起那枚玉润糕,就连青色的经络也分外好看。

梨瓷眼神微滞,忽的就忘记阻拦, 转眼便看见?他将那块玉润糕带走了。

嘉宁长公主的言语里?还隐隐含了几分对他方才失礼之?举的责备,谢枕川却漫不?经心地应下了此事?,“嗯,今日天寒,没什么胃口。”

语毕, 竟又开始吃这今日第四块糕点。

玉润糕洁白细腻, 色如温玉, 才以此得名?,但落于谢枕川的指间,却也被褫夺了颜色。

大?概是秀色可餐, 梨瓷居然?也没有计较,甚至忍痛思忖道:自己能吃两块玉润糕,已经很难得了,既然?恕瑾哥哥没有吃饱,便都让给他好了。

嘉宁长公主头一次见?儿子这般“狼吞虎咽”的样子,虽然?觉得有些没脸,但也不?得不?替他圆场道:“喜欢便多用些,梨姑娘热情好客,想来也不?会介怀。”

梨瓷也抿着唇,慷慨地点了点头。

嘉宁长公主又道:“说来着梨府的点心的确做得不?错,这玉润糕瞧着和?本宫府上的也相差无几,不?知?是师从哪位名?厨?”

不?待梨瓷说话,谢枕川已经道:“不?过是模样相似罢了,味道相去甚远,母亲不?如尝尝这透花糍和?莲蓉酥。”

梨瓷又点点头,努力捍卫自己所剩无几的口粮,“是呀,这透花糍是从江南春光楼的名?厨那里?学?来的,的确是一绝。”

长公主不?疑有他,当真尝了一块,却只觉着平平无奇,也不?知?恕瑾是如何吃下来的,看来当真是饿坏了。

不?过她瞧得出来梨瓷是真心喜欢这糕点,还特意只挑不?好吃的吃了,将好吃的让给客人吃,便觉这孩子可怜又可爱的,越发喜欢了。

“的确不?错。”

嘉宁长公主真心实意赞了一声,也不?知?说的是茶点,还是人。

她又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将话题引回正事?上,“孩子,本宫听闻恕瑾提起,你先前在应天府时对他几次匡助,心中满是感激,今日登门相见?,便更?喜欢了。本宫想着,若能认你做义?女,那便再好不?过了,不?知?你可愿意?”

谢枕川方才还懒洋洋靠坐在圈椅上吃糕点,不?动如山,此刻也不?由得重新坐直了身体,脊背紧绷。

他正要劝阻,却见?梨瓷扭头看着母亲,圆圆的眼睛透出几分疑惑来,“长公主为?何要认民女做义?女呀?”

嘉宁长公主闻言,先是一愣,面上笑意更?深了。

她喜欢这孩子的直率,也不?似旁人那般唯唯诺诺,便耐心解释道:“做了本宫的义?女,便有了这长公主府做靠山,自可护你周全?,叫旁人不?敢随意欺你。”

梨瓷眨了眨清澈的眼眸,“可没有人欺负我呀。”

长公主又是一愣,瞧着梨瓷天真无邪的模样,轻轻颔首,温声道:“嗯,无论你认不?认这义?女,本宫都向你保证,定不?会叫旁人欺负了你去。不?过本宫瞧着瞧着阿瓷喜欢吃甜食,公主府里?的厨子做的点心也很不?错,你想不?想来尝尝看?”

梨瓷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张了张口,却见?坐在自己对面的谢枕川轻咳了一声,修长的手?指搭在杯沿上,慢悠悠地晃了晃,似是拒绝之?意。

长公主见?她迟迟未反应,又出言道:“今日公主府上的白案师傅正在研制一道糖蒸新栗粉糕,御膳房还送来了一道水晶龙凤糕,要不?要和?本宫回府去试试?”

梨瓷的眼睛睁得更?大?了眼睛,正要答应,却见?谢枕川放下了茶盏,薄透的骨瓷在檀木桌上磕出轻浅的一声响,随即将方才那碟玉润糕又推了回来。

嗯……梨瓷虽然?不?知?缘由,但想着谢枕川总不?会害自己,而且好像还是他改良过的方子更?好吃一点,又像墙头草一般悄悄地倒了回去。

她改口道:“谢过长公主厚爱,只是民女并无此意,还望长公主莫要见?怪。”

嘉宁长公主眉梢微挑,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干脆地拒绝,她并未为?难,只是多问了一句:“那也无妨,只是为何不愿呢?”

梨瓷顿时语塞,总不?能说是因为?谢枕川做的糕点更?合自己的意吧?

她只得又求助地看向谢枕川,既然?他也说不?认了,肯定有合适的理由。

嘉宁长公主也不?是瞎子,一眼便瞧出了这其中端倪,只觉得是自家儿子这几年顺风顺水,势如破竹,才养出了这般无法无天,视人如草芥的恶霸习气,得了人家姑娘襄助,如今翻脸不?认人不?说,还逼迫着人家离自己远些。

“好了,你也不必再看恕瑾了,”她瞪了一眼儿子,又转头温声宽慰梨瓷的心,“‘义?女’不?过是个名?头而已,本宫不?会拘你在公主府,女儿就该留在家中自在。只是日后若有人欺负你,你便报出本宫的名号,本宫会为?你做主。”

梨瓷眨了眨眼睛,听起来好像很不?错,做了长公主的义?女,想来谢枕川也无法管束自己了。

她乖乖地起身行礼,“谢过义?母。”

见?此事?已无转圜,谢枕川也只好作?罢,又在心中盘算着要在京中多布些耳目,总归不?能有对阿瓷不好的话流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