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1 / 1)

没错,身份低微,出身贱民,一直是他的痛点,就因为他出身普通农户家庭,就算从小饱读诗书,但是苦于无人举荐,不得入仕。

托人谋得一份教授高门大户贵女琴艺的差事,本以为可以受到高门老爷的举荐,奈何自己与那家小姐情投意合,却因为出身低微而被狠心拆散。还将自己打个半死,扔到荒野。

自己一心想要出人头地,位居高位,就是要让以前看不起他的人都仰视他,都惧怕他,都后悔曾经欺辱过他!

庄云珩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下情绪,微微侧目用余光看了看身后的一众教徒,状似无奈道:“千里,教主救我性命,我甚为感激,永生不敢忘却。可是,”庄云珩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可是教主他欺瞒教众十数余年,自欺欺人,将一众教徒置于何地?你明明是个女娃,教主却硬要你从小女扮男装!你的身份根本不可能继承他的衣钵,如果辅你继任教主,我们重冥教的将来要如何?教主如此做法,未免太过让人寒心!我如今所做的这些,全都是为了我们重冥教的将来!”

身后的一众教徒果然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庄云珩勾唇一笑,但是声音却依旧严肃慷慨:“如果你是男子,我当然愿意辅佐与你,将我教继续发扬光大,江湖之上无人能出其右!但是,”庄云珩摇了摇头:“你是个女娃娃啊,你如何继承教主的神功,你又如何带领我们,如果你无法习得教主的神功,我们重冥教还有何将来可谈!?”

江千里看着庄云珩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真没想到,他谦谦公子的面容之下居然是这么一具肮脏龌龊的心肠。

她爹如此信任庄云珩,将她是女儿身的身份都告诉他,教中大小事务也全都经由他手,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爹要盗万剑宗的剑谱,就是为了综合改良至阳功法,好用来传授给她。

好,演戏是吧。江千里眯了眯眼睛。

“我是女娃!?”江千里双目圆睁,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不可思议的事情,随后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庄云珩!你想要谋篡教主之位,先是故意篡改剑谱,教给我爹,导致他走火入魔,之后再将我杀死。我本以为这就是你的计划,没想到,你为了给自己找借口,居然向我身上泼这么一桶脏水,说我是女人!?简直是无稽之谈!”

江千里将外袍解下,又将中衣撕扯开,露出里面的胸膛,虽然白皙,但怎么看都是一副男子的身体。

庄云珩神色一变,他身后的教徒看到江千里的胸膛也纷纷又议论起来。然后慢慢的开始跟庄云珩拉开些距离。

江千里大笑道:“今日!我江千里知道自己必死!但是众教徒听着!我重冥教少主江千里!乃是被重冥教叛徒庄云珩逼死!如今这般情形,我不求你们可以反戈助我,但如果你们还认我这个少主!就一定要告诉其他长老和堂主!千万不要听信这个贼人所言!待我爹出关!为我报仇!”江千里说完,没有丝毫犹豫,纵身一跃,从高崖上跳了下去。

庄云珩赶忙冲向崖边,但还是晚了一步,江千里的身体像是一个轻飘飘的的风筝,不断地向着深渊坠去。

她的嘴边带着嘲讽笑意,冲着庄云珩挥了挥手。

庄云珩眸色渐暗,手指渐渐收拢。好你个江千里!

少女的身体,总是会开始发育。

江千里十三岁下山之时,就托小安帮她做了一套人皮胸装,为的就是防止哪一天被人撕破衣服看到自己的身体。

这人皮胸装除了洗澡之外,自己日常都是穿着的,虽从未派上过用场,不料今日自己死前,却用到了。江千里想道。

这下看庄云珩要如何交代,除非他将所有教徒斩尽杀绝,不然这消息一定会被传出去,就算他将所有人都杀了,那又如何?他没了自己这么个“证据”,教中还有大长老坐镇,他想要空口白牙说服四大堂主和其他长老,也难比登天。

只要爹爹出关,他的所有阴谋就会不攻自破。

只是……江千里心中尚有遗憾,小安,是我没用,我没办法帮你报仇了,但是你不要怕,我马上就来陪你了。

风从她耳旁掠过,湛蓝如洗的天空离她越来越远。失重感带来一阵一阵的晕眩,又因着失血,让她感觉有些头脑发昏。

江千里知道她这一跃,必死无疑,可是她却并不感觉到恐惧,这一刻,她甚至有些轻飘飘的熟悉之感,不知为何,脑中居然会显出一个白衣的俊秀青年,那青年眉目疏朗,双眸澄净如湖,他对着自己淡淡而笑,声音宛如清风穿过松林,“你可愿与我在一起”。

江千里不由自主的弯起嘴角,如果有机会,她很想说一句,我愿意。

第四十七章:拜我为师。

一阵熟悉的崖柏香味萦绕而来,江千里只觉得耳边风声渐小,手腕处传来淡淡温热。

莲照不知何时已经从一道淡淡红痕变作最原始的那枚红镯。

接着,她便落入到一个温暖怀中,那怀抱坚实有力,让她所有的飘然之感都落为踏实。

她抬头去看,脑中的白衣青年此刻正出现在她眼前,将她牢牢抱于怀中。

她抬起手,抚上他的面颊,温热触感让她知道,这并不是幻觉。

“你又来救我了。”她淡淡笑道。

穆轻舟看着她满身的伤痕,心中发痛,自己不过才离开两日,她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要不是走之前,在她身上留下莲照,感应到她有性命之危,恐怕他就要又一次失去她了。

穆轻舟揽着她的手紧了紧:“别怕,我来了。”

他不能,他也不愿,再寻她千年。

江千里将头靠在他的胸膛,感受着他的心跳他的体温,还有他身上淡淡的崖柏香味。

“轻舟,”她的声音很轻:“我愿意。”

穆轻舟的身体微微一僵,眼中情绪汹涌,他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从今以后,我绝不会再负你。”

……

江千里醒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身上也换上了干净的衣裙。

“……”江千里有些无语,看来确实是穆轻舟又一次救了她没错了。这世上除了他,恐怕没别人对自己穿女裙这件事这么执着了。

江千里在床上坐了一会,四处看了看,屋内陈设简单,隐隐还觉得有些眼熟。

江千里掀起被子,刚要走下床来,穆轻舟推门而入,手中端了一个白瓷碗,看到江千里醒了,对她笑道:“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你身上多处伤口,我术法有限,只简单帮你止了血,伤口还需要慢慢调养。”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床边,将手里的瓷碗递给江千里:“将药趁热喝了。”

江千里接过瓷碗,将碗中的汤药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瞬间在嘴里弥漫开来,她眯了眯眼睛。

穆轻舟看着她,轻笑一声:“很苦?”

江千里将瓷碗递还给他:“还好。”这哪里是苦,这分明是太苦了,苦的她舌根发麻。

穆轻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木盒,故作遗憾的叹了口气:“是么,我还以为你会嫌这药太过于苦涩,给你准备了糖渍海棠果,想着你喝完药吃一点缓缓苦味,”抬眼看了看她:“既然你觉得不苦,那想必也就不需要了。”说着手中拿着那小木盒就要站起身来。

江千里双眸一亮,赶忙将他的衣袖拉住:“诶,诶,虽,虽说我是不怕苦的,但你既然特意为我准备了这个果饯,我不吃岂不是浪费了你一番心意?”说着就去够穆轻舟手中的小木盒:“我吃些,吃些。”

穆轻舟眼角带出笑意:“不必勉强。”

江千里跪坐起来继续伸手去够那小木盒,笑眯眯道:“不勉强,不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