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千里慢慢站起身来,手中的折扇重新打开,她目色凌厉,死死的看着庄云珩。
江千里轻撩起衣袍下摆,折扇一扫,将衣袍割断,扔在地上:“庄云珩,你我师徒之情,从今以后,恩断义绝!”
“你诬陷小安,害她满身伤痕,命丧于此,你亲自下去跟她道歉吧。”江千里闭了闭眼睛,将眼中的伤痛掩盖,重新张开双目之时,里面是汹涌的恨意与杀意。
庄云珩轻笑一声,对着身后的众人道:“少主江千里,听信谗言,与贼人为伍,谋害教主!其心可诛!不用手下留情,只留一口气便可!”说着亮出教主令,对着众人一挥手。
“是!”
庄云珩身后的教徒和重冥铁卫一拥而上,江千里眸色暗红,握紧手中折扇迎了上去。
普通教徒未得近江千里的身,便纷纷像破布一般飞了出去,落地均是气断人绝。
二十名重冥铁卫已有三五个被江千里击倒在地,剩下十几个开始了车轮战术,慢慢的消耗着江千里的力气。
庄云珩站在外围,冷眼看着这一切。
江千里从小骨骼惊奇,与武艺一事上格外精进,十六岁那年,教中四大堂主与她单斗,都未必是她的对手,十八岁那年,自己如果稍有不慎,都会为她所败。
她的功夫,一直是自己所忌惮的。虽说自己是她的师傅,但是从小教授她武艺之人,却并非他一人。如果不是这样,自己也用不着设下这么多计谋想要擒获她。
不过,庄云珩看着前方与重冥铁卫和教众周旋的江千里眯了眯眼睛,这么多人,自己就不信她能全身而退。
江千里手下出的均是杀招,一招毙命绝不手软,但是这么多人,随着时间流逝,她渐渐感到一些体力不支,身上也受了一些伤,鲜血已经将她的衣袍染湿。她的脸上也渗出汗水,发丝贴在脸颊之上,混合着血水,黏糊糊的一片。
江千里看着周围如潮水一般的教徒,将她死死围在其中,重冥铁卫还余下十人,并未受到重创。
江千里一边注意着以防有人突袭,一边向后慢慢退着。透过重重人群看着远处的庄云珩,一袭玄衣,神色自若。
今日自己想要杀他,怕是艰难。这些重冥铁卫和教徒,自己能不能全部解决都是问题。
一个在江千里身后的教徒看到江千里慢慢后退的步伐,心中发狠,朝着江千里的后心刺去。
身后劲风袭来,江千里闪身躲过,周围的教徒又一次一拥而上,江千里变换身形,踢飞两个近前的教徒,奈何肩膀背部还是各中一剑。
江千里眉头微皱,将手中折扇挥出,顿时削掉两个冲上前来的教徒脑袋,此招过于狠戾,欲上前来的其他教徒纷纷有些心惊,脚下动作都是一滞。
江千里趁着这个空档,闪身躲过重冥铁卫的攻击,足下轻点,转身朝着墓地后面的树林掠去。
庄云珩神色一变,赶忙走上前来,大手一挥:“给我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四十六章:纵身一跃。
血顺着江千里的胳膊,后背和腿滴落到地面上,留下斑斑血迹。
江千里咬了咬牙,继续向前跑去。
自己如今这样根本不可能将那些教徒全数杀尽,更遑论还有重冥铁卫和庄云珩。
恐怕无论如何,自己都不可能全身而退,甚至说,还有没有命。
现在的她,倒也不怕死,也不畏死,只是小安的仇还未报,况且死在这群人手里岂不是对她的一种侮辱。
庄云珩想要反她爹,理由就是他爹欺瞒教众,多年来一直隐瞒自己是女儿身的事实,妄图用这个借口来逼她爹就范,那么自己就更不能落到他们手中。
就算自己粉身碎骨,也不可被他们抓住用来威胁她爹!
想到这里,江千里抬起头快速的辨别着方向,脚下动作未停,全身仅有的内力全部聚于双腿之上,耳边风声不断,身后是重冥铁卫和庄云珩追上来的声音。
“千里!你跑不掉的!乖乖跟我回去,我看在我们师徒多年的份上,饶你一命。”庄云珩的声音就在身后。
江千里知道,这是庄云珩用内力发出的声音,实际上他们离自己还有段距离。庄云珩这么做,就是想要扰乱她的心神。
她并未理会,仍旧努力辨别着方向,脚下生风。
并不算特别茂密的小林中,突然出现一大块缺口,笔直露出天际的一抹淡蓝。
江千里眼中一亮,朝着那出缺口极速而去。
庄云珩追上江千里的时候,她正席地而坐,身上的伤口有些已经被风吹的干涸,暗红色的血迹,像是盛开在她衣襟之上的凤尾花。
江千里单腿屈膝而坐,微侧着身体,半仰着头,双目微阖,唇畔带笑,像是在享受午后的温热暖阳。
她就那么坐在那里,风吹起她的几缕发丝,眼尾上挑的一抹红晕在日光下更为艳丽。
“来了?”江千里淡淡开口,声音里居然还带出三分笑意,似是在等待一个朋友。
庄云珩眯了眯眼睛,冲着身后的人抬起手,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江千里另一身侧便是万丈悬崖。如果真把她逼急了跳下去,自己的计划可就要重新筹谋了。
自己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步,步步为营,万不可因为她而毁了这么多年的心血!
“千里。”庄云珩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像他们之前相处时那样,平静中带着一些长辈的慈爱:“别做傻事。”
江千里张开眼睛,转过头看着庄云珩,弯了弯眉眼,显出少有的天真:“傻事?什么傻事?”
庄云珩握了握拳头,面带笑容:“千里,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你我师徒之间有着许多误会,你听为师……”
“庄云珩。”江千里突然收起笑容,将庄云珩的话打断,慢慢站起身来:“我想你是年岁大了,脑子不大好,你我师徒之情,早已恩断义决,就不要在我跟前继续演戏了。”
“我爹对你一直不薄,没来重冥教之前,你只不过是会点拳脚功夫的一介书生,借着教习琴艺的契机,结识高门贵户的大小姐,本想要高攀人家,不料被人家家族反对,将你打个半死,丢在荒野,如果不是我爹路过,看你可怜将你救下,你如今哪里还有命站在这里同我演这一出?”江千里嗤笑一声。
“我爹将你带回教中,不仅替你疗伤治病,还教你精进武功的内功心法,藏书阁中众多武功典籍,任你查阅,看在你肚子里有些墨水,让你当我师傅,封你为左使,全教上下,对你恭敬有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还有什么不满意?”江千里眸色渐暗。
“你本一介贱民,还想妄图攀高枝儿,如果不是我爹,以当年那样的情况,你早已没有立足之地。我爹到底有哪里对不起你,我又有哪里对不起你,小安又何其无辜!你做下这些事情,就不怕遭天谴吗!?”江千里大声喝道。
庄云珩额头之上,青筋暴起,浑身都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