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
门口传来的声音令沅笙要打开锦袋的手顿了顿,她转过头去。
“小二呢?两碗牛肉面,一坛酒,快一些!”两个风尘仆仆的人大步跨了进来。
沅笙眯了眯眼睛,他们穿着最普通的江湖侠客装扮,但是那腰间的铜牌,她却再熟悉不过,是重冥教的腿马。
腿马,便是教中负责送信联络各处分教的信使。这个时辰,会有腿马出现赶路,想必重冥教中是出了什么变故。
她不动声色的捏了个诀,将酒意驱散。这凡世间的酒,只要她想要保持清醒,那么对她来说,不过是一碗一碗的清水而已。
小二从后厨挑帘走出,满脸堆笑:“不好意思,二位客官,本店打烊了。”
“什么?”其中一人将剑重重的放到桌上,指了指一旁的沅笙:“他不是还在喝酒吗?怎么看我们穿的普通,便不想招待?”他一边说着,一边故意亮了亮腰间的令牌。
掌柜的在帘后见到那令牌,忙小跑出来,将小二拉到一边,赔着笑道:“二位大侠别跟他一般见识,牛肉面一坛酒,马上就得!”说着踢了小二一脚:“瞎了你的狗眼,重冥教的大侠也敢怠慢!”
小二一愣,赶忙点头哈腰:“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一边赔着不是,一边向后厨跑去:“小的这就吩咐厨房,马上煮面。”
沅笙似笑非笑的拄着头,漫不经心的将酒坛的酒倒入面前的碗盏,小口饮着,余光却在注意那两个人。
她倒要看看,重冥教出了什么事。
第一百一十三章:师傅,该起床了。
两个人落座在靠近门边的一张桌子旁,每个都都先灌了一大口凉茶。这才开口。交谈起来。
“怎么会遇上这种事,真是邪了门了。”其中另一人也将佩剑解下,放到桌上,皱眉道。
“是啊,早几年不是有个传闻,说是,”其中一人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其实是庄教主逼死江少主,前教主得闻唯一的儿子死了,伤心过度,练功几次三番走火入魔,才导致后来的药石惘然啊。”
沅笙勾了勾唇角,果然,是秘密就瞒不住,不过真没想过,自己那个便宜爹爹,居然还会因为她的死而伤心过度。
她可是清楚的记得,因为自己不是男子,他从小每次看到自己都是唉声叹气,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啊。
“所以呢?你也觉得是厉-鬼索-命?”另一个人睁大了眼睛道。
那人摇了摇头:“厉-鬼索-命倒是有些无稽之谈,我猜想是近年来庄教主年岁大了,练的功法又那般阴邪,所以最近想起过往的事情,更加是心虚,捕风捉影罢了。”
小二端了个木盘从后厨快步走出,两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放到了两人的桌上:“二位大侠请慢用!”
其中一人对着小二摆了摆手,随手扔了块碎银子给小二。
小二笑嘻嘻的接着,退了下去。今儿来的都是怪人,可是出手倒都阔绰。
“那你说,为何庄教主会突然身染恶疾?昨天明明还好好的,而且还让咱们连夜赶路去玉都去请,”说话的那人顿了顿竖起一根食指,指了指上面:“去请那儿的医师?”
另一人摇了摇头:“咳,这种事岂是你我这种等级的人知道的?快些吃,吃完赶路要紧。”
两人不再说话,而是狼吞虎咽起面前的牛肉面。
沅笙听了个大概,料想是那庄云珩突然得了什么怪病,需要去皇城请太医。
看来如今重冥教已经与朝廷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一个江湖之人,居然可以入皇城延请太医来为其诊治,真是荒唐。
沅笙挑了挑眉,放下手里的碗盏,看来自己必须现在去见一见那个老贼了,不然就这么让他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他。
沅笙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
小二见到沅笙起身往外走,目光一扫,看见桌上一把白色折扇,他忙跑过去,将折扇拿起,想要追出给沅笙送去。
谁料,他一出门,大街上空空荡荡,只余月色清辉洒漫长街,哪里有半个人的影子。小二有些纳闷的挠了挠头,这公子走的也太快了吧。
再一低头,手中哪里还有那把白色的折扇。小二一惊,背后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赶忙闪身进了屋子。
错觉,错觉,一定是错觉!今日营业太晚了,自己太困太累了所以产生了错觉!
……
沅笙重新站在万龙谷谷口,握在左手的折扇轻轻拍了拍右手手掌。
她的身形略微一晃,整个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还是那个熟悉的院落,庄云珩当了教主之后,居然还住在以前的云诀院。
甚至连院中的一应景致都并未太大更改。看来,庄云珩还是维持了他那副“伪君子”的嘴脸啊。
沅笙捏了个隐身诀,大摇大摆的走进庄云珩的寝居。
屋内点了数盏油灯,厅中又挂了不少灯笼,照的整个屋子如同白昼。
庄云珩躺在屏风后的床榻之上,面颊黑黄凹陷,眼窝下有浓重的黑影。整个身体像是被抽了气的玩偶,盖着被子,如果不是那个头,甚至扁平到看不出床上躺了人。
沅笙心中划过一抹异样的感觉。
记忆中的庄云珩是如何的意气风发,如今再见居然会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风吹开一旁的窗子,发出“咯吱”的声响,一盏油灯,被突入室内的风熄灭。
庄云珩瞬间从床上弹起,拥着被子快速躲至床角,双目圆睁,满面惊恐:“什么人!什么人!来人啊!来人!”
迅速从外面进来两个重冥教的侍卫,他们冲进屋子左右看了看,而后面露尴尬,互看一眼。
其中一个人走过去将窗户重新关好,另一个人将佩剑收回剑鞘,走到床边对着庄云珩道:“教主,只是风而已。”
“不是风!不是风!”庄云珩神经质的扣紧被子,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那侍卫:“是她回来了,是她回来了!”
侍卫不知道庄云珩口中的“他”是何人,只能安慰道:“教主,别多想,您定是这几日练功太过劳累,有损心神,长老们已经派人去请名医了,您好好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