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笙将头靠在桶壁之上,阖上眼帘,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听不出喜怒:“唔,你这样子,确实很讨我喜欢。”
穆轻舟走过来,将双手伸进水桶之中,抬起沅笙的一只胳膊,拿过一旁的软绢细细擦拭:“此前种种,是轻舟太过执拗,还望魔君不计前嫌,以后,轻舟自当好好伺候魔君。”
几乎是尾音刚落,穆轻舟便被一股大力蓦地拽进水桶之中,他本能的抓住桶缘,神色有些惊诧,水花四溅,将他的乌发打湿,他的脸上也布满水痕。
穆轻舟只感觉到双臂被大力压在桶壁之上,水痕顺着额头滴落到他的眼中,模糊了面前人的面容,他使劲的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的看向面前的沅笙。
沅笙那双澄净如同琉璃一般清冷的双眸,此刻映照出他的面庞,那双眸中带着他不曾见过的情绪,居然是一丝愠怒。
因着泡在热水里的缘故,她的面容有些粉白,眼尾上挑的红晕此刻艳丽的仿两抹血痕,使她绝色的容颜更加美的摄人心魄。
方才还不冷不热不急不徐的嗓音此刻也带出了一丝压抑的气息:“你到底耍什么小把戏?”
像是所有的情绪被瞬间点燃,穆轻舟一改刚才的云淡风清,乖顺平静,他大力挣脱开沅笙的牵制,反手将她的双手反剪在身后,身体前欺,反客为主的将她压在桶壁边缘,另一只手握住她小巧的下巴,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双眸,声音也不似刚才的轻快,有些发沉:“你不是说,喜欢我乖顺一些么,怎么,我刚才那般,还不如你意吗?”
浓重酒香混合着他身上独有的崖柏香味,沅笙知道,他有些醉了。但是看到他如今这般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炸毛样子,却从心底让她觉得比刚才有趣。
她没有反抗他,她就着他握着自己下巴的手,抬起双眸也直视着他的眼睛,迎着他的目光:“你如今这般才更有趣味些。”
“趣味?”穆轻舟冷哼一声,更加贴近沅笙,他的唇瓣轻扫过她的耳畔,声音带着怒意又带着些引-诱,愈加发沉:“是不是所有人在你眼中,便都只是可以给你带来趣味的玩物,还是说有人除外,那个人是谁,是矢黎么?”
沅笙一愣,就在她愣神的档口,穆轻舟转过脸来,准确无误的将双唇贴在了她的双唇之上,初时辗转轻柔,却马上变得十分激烈,像是要将她口中的空气全部摄取。
他完全没有给她反应和反抗的任何机会,一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探至她的脑后,死死扣住她的后脑,逼迫她不得离开,无法脱身。
他的另一只手粗烈的撕扯着她中衣的领口,露出一大片白皙透粉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那手顺着她圆润的肩头下滑,却在滑落至她腰际的时候被沅笙握住。
他的吻也因着这个动作停下来,他抬起头,双眸中是深不见底的暗涌,微微的喘息着看向沅笙,声音极低,磨的人耳根发软:“我不是你的外宠么?外宠不就是应该取悦于你么?还是说,你希望取悦你的人,并不是我?
第七十三章:我永生都不会后悔
月色被挡在温湿的雾气之外,窗外有凉风起,碧帝屋发出沙沙摩挲轻响。
树影映在窗纸之上,透过水汽,斑驳的落在穆轻舟湿透的白衣之上,蓦然为他素白的衣裳描绘出深浅不一的墨色纹路。
水珠顺着他流畅干净的下颌线滴落在木桶之中。滴答。打破屋中的极静。
沅笙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甚至有些收不住的意思。
穆轻舟双眸中的暗涌随着她的笑声逐渐瓦解,最后转为深深的愤怒和疑惑,他松开钳制着她的双手,声音里是压不住的愤怒:“笑什么!我的话就让你觉得这么好笑么!”
沅笙摆了摆手,强忍着笑意抬起头来,但是当看到穆轻舟愠怒的面容时,还是破功一般的又笑了起来。
像是真的十分好笑,沅笙的脸色因为大笑而变得有些绯红,眼角眉梢均挂着浓重笑意,额间的火焰纹红的艳丽,眼尾上挑的红晕也魅的勾人。因着刚才的动作,她的面庞也沾了一些水,那水珠顺着眼角挂在脸上,像是泪水一般的痕迹,湿润且带着生动笑意的眼睛,一切都那么天然绝色,毫无修饰。
穆轻舟平静下来的心跳因着面前的容色又快速跳动起来,震的他四肢发麻。他想要站起身来,离开这方寸之间的浴桶,却在刚要起身的一个瞬间,又被沅笙扯着胳膊拽了下来。
这一次温水漫过他的全身,他整个人都浸在水中,周身的水开始变得沁凉,他发觉不对。这根本不是浴桶!
周围是望不到边际的暗沉水泽,穆轻舟抬眼去看,沅笙绝色的脸出现在他的上方,他们两个不知何时已经置身于整片水域之中。
那水冰寒刺骨,透过他的每一寸肌肤渗入到体内,使他方才还有些灼热的体温迅速下降。
沅笙止住了笑意,向着他游了过来,在他脑中还未有头绪的时候,玉臂绕着他的脖颈,手指穿过他的发丝,比水还要凉的双唇覆了上来。
“你在吃矢黎的醋,是吗?”带着笑意的声音自他脑海中传来,他抬眼去看近在咫尺的沅笙。那漂亮的双眸中终于带上了一点颜色,不再似一颗透明的琉璃珠,那颜色摄人心魄,衬着此时她弯弯的眉眼,想让人无限沉溺下去。
穆轻舟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明明浸在冷水之中,却浑身灼热的想要将自己烧熔。甚至将他的血液烧的几近沸腾。在那令他几乎喘不过气的灼热之下,他开始思考着她的话,他因矢黎可以时时刻刻的亲近她而心头不快是吃醋?他因她身边不分男女的宦宠而感觉到心烦是吃醋?他因她不顾安危的跑去猎杀黑犼,随后又马不停蹄的去找矢黎而愤怒的想要杀人乃是因为吃醋?
她突然间的发笑便是因为她察觉到了自己这般是因着吃醋,所以她很开心?
穆轻舟的脑内顿时一片清明,这清明令他心中快意舒缓,虽他知道这等感觉究竟意味什么,会为他带来如何的天罚,可是此刻的他却完全不在乎。
“是!”穆轻舟在脑内回应着沅笙。
许是酒意如今愈发上头,将他的理智分崩离析,但是这样也好。穆轻舟伸出双手将身前的沅笙揽在怀中。
肌肤的触感透过手掌传来,他手掌的温度与这冰冷湖水形成强烈反差,掌心之中带着的细微薄茧顺着她柔软的肌肤纹路抚摸,水中冰冷无比,但是那手掌和相贴的肌肤却是热烫的,连同两人的亲吻和紧紧相拥的身体,全部都是炙热而滚烫的。
周围冰冷的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干燥适软而温暖的软塌。
冰冷湿粘的衣衫已然褪去,穆轻舟握着沅笙的手,将她压在身-下,原本叠放整齐的锦缎软毯从床角被掀起,覆在穆轻舟的身上,将两人笼在其中,形成一个温暖安静的小小世界。
沅笙抬起手抚摸过少年极俊的眉眼,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轻柔:“当真要?”她的手指顺着他精致的下颌线滑落到他的锁骨,又顺着锁骨落到他的心口,微微用力。
少年面色沉静的看着她,那双眸之中却是暗不见底的汹涌情绪。像是一口深潭,那潭面上倒映出她的面容。
“怎么不答?”沅笙将掌心贴在他的心口处,感受着那里面重跳的节奏。
少年眸色愈发显得幽深,他俯下身去,灼热呼吸喷洒在她的颈肩,声音哑的不像话:“做给你看。”
崖柏香气萦绕而上,将她重重包围。屋中跳动的烛火随着他倾下身来的动作熄灭。双眼还无法马上适应这突如其来的黑暗,但是他的手却准确无误的撩拨着她肌肤的每一寸。像是在奏响一柄珍贵古琴,指尖的每一次触碰都优雅又沉稳,不疾不徐中又似在临摹一副绝世名画。
窗外清风拂过碧帝屋花朵带出细沙轻响,月轮不知何时已经躲进了云层之后,天地间一片浓黑,像是何人打翻了一方砚台,将其中浓墨全数倾倒出来。
屋中并未燃一丝烛火和琉炭,却温暖异常,崖柏香气混合着七丝魔鸢花的异香,馥郁逼人,盈满了整个室内。比之碧帝屋的花香还温柔的让人沉醉。
床帐雪白的轻纱随着溜进室内的温暖清风轻缓摆动,幽暗之中有着迷人心神的旖旎。
少女眼尾的红晕一直蔓延,衬得全身纤白之中带着勾人的胭粉。少年气息灼热,像是一团烈火,熬烧着两人交织在一起的身躯。
压抑的喘息中,丝丝愉悦攀爬至两人的脑际,那些抚摸和亲吻像是春雨滴落进干涸的大地,缓慢的渗透湿润,带出点点清凉。
少年的吻落在她额间艳红的火焰纹上,几缕发丝贴在他的脸颊,他的声音低沉暗哑,尾音却像是带了细勾,落在耳膜之上既痒又苏:“疼么?”
沅笙细白如同藕段的玉臂揽过他的脖颈,攀上他的背部,将他牢牢抱紧,声音带着丝鼻音,混杂着轻润笑意,是不同往日娇软:“有些,你可不要后悔。”
穆轻舟的手紧贴在她的背部,滑落至她柔软腰间,将她更深的嵌入怀中:“我永生都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