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黎感觉到力量一点一点的回归身体,赶忙抬起手握住她的胳膊,摇了摇头:“别浪费修为了。”
沅笙没理他,继续向着他的体内输送气泽:“如何叫浪费。”
矢黎拗不过她,微微皱了皱眉,面色随着体内不断修复的气泽而红润起来:“我自己没用,缘何值得魔君救我,就算你将我体内亏空的修为全数填满,只要一天黑犼不杀,我总归……”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
沅笙对着他挑了挑眉:“一只小畜生而已,你有什么难处,何不向我说。”
矢黎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他和凤音不同,他在如何,也是男子,这种求助的事情,要他如何说得出口。
沅笙看他没说话,并无在意,起身下床:“那小畜生我已锁到你的院中,你现在感觉如何,可还提的起鞭子?”
矢黎猛然转过头来看向沅笙,他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血迹:“马上就是龙魇蜕化之日,你怎么现在去涉险,如果你有个什么万一……”话还没说完,沅笙已经欺身过来,她指尖点至自己额头的那枚火焰纹,一滴朱红色血珠缓慢渗出,而后凝聚于她纤白指尖。
“你做什么。”矢黎皱着眉道。
“你总是这般操心我,”沅笙一挥手,矢黎的中衣被剥落,露出他光洁白皙的胸膛,沅笙一手按住他的肩膀,头轻轻贴近他的耳侧:“我将纹印额间血给你,只要我不死,你这里……”手指慢慢划到他的心口位置:“永远有颗朱砂痣。”说着指尖微微用力,那枚红色的纹印额间血瞬间渗入矢黎心脏。
沅笙手指微凉的触感,还有她近在脸旁的吐息都让矢黎身体不自觉的发僵。
他们相识数千年,还从未有过如此亲密举动。
他知道,她虽然形似**,不拘常理,但是她同他的相处却是亦君亦友,从不曾逾越半步。
魔界盛传他与凤音都是沅笙床第之欢登堂入室,靠的全是皮囊,可是只有他和凤音知道,沅笙虽看上去异常宠他们,对他们两个却从来都是尽的朋友之谊。
矢黎深吸一口气,果不其然,她身上浓重的血腥之味将那淡淡酒香掩盖,让他竟然一时没发觉她饮了酒。
心口处传来升腾的灼热之感,她的纹印额间血已经融入他的心脏。力量源源不断的从心脏处流延至全身。矢黎抬起手将她扶起来:“你许久不曾喝的这般多,酒醉之下居然还为了我去猎杀黑犼,又将纹印额间血给我,你是想我此生无以为报么?”
沅笙凝眸看着他的眼睛,歪了歪头,将他扶着她肩膀的手拍落,顺势将头靠在他光洁的肩头:“你又乱操心,”轻抬起头,盯着他的耳垂:“矢黎,你知不知道,凡间戏本子中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像是努力回忆着,她眉头微皱,忽而眼睛发亮,抬起头来盯着矢黎的眼睛:“你这么说倒是见外,我拿你当自家兄弟一般。”说完仿佛很满意这句话,轻笑起来。
矢黎的心有一瞬间的收紧,不知是因为这句话,还是因为此时沅笙的样子。
她身上的酒气很重,又猎了黑犼,给自己输送了那许多修为气泽,又在这种情况之下取纹印额间血,此时的她身上气泽并不是很稳,应该是还用了其他消耗巨大的术法。
“你有些醉了,我叫人送你回去。”矢黎将她重新扶好。
沅笙确实有些醉了,修为一时间消耗的有些大,压不住酒意,头脑确实有些昏昏沉沉。她半眯着眼睛:“不急,先看你杀了那小畜生。”
矢黎看着她的样子,少女的面颊有些醉意的坨红,眼神不同往日般清冷,透着些许迷茫。他轻叹一声,又将她扶好,柔声道:“好。”
第七十二章:你希望取悦你的人,并不是我?
沅笙晃晃悠悠的回到逐霞院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许是真的今日术法消耗有些多,又取了额间血,让她午后饮的那许多酒,酒意如今愈发的上头。
逐霞院中空空荡荡,屋中已经燃了灯,却显得越发孤寂清冷起来。沅笙站在房门前皱了皱眉,不知为何,总觉得屋子里同这院中一样空荡冰冷,让她不想入内。
“穆轻舟呢。”沅笙站在门口对着身边道。
婢女橙香马上从拐角处行了过来,微俯着身:“回魔君,穆美人傍晚回来之后,在院中用了赤泪珠。”
赤泪珠,那不就是自己给穆轻舟的须啼院钥匙么。呵,看来他真的回了须啼院。
沅笙抬起手揉了揉额角,淡淡道:“本尊知道了。”
橙香看到沅笙的动作,恭敬道:“魔君可需要奴婢去为您准备一碗醒酒汤?”
沅笙摆了摆手:“无需,你下去吧。”
橙香微福一礼,又躬身退了下去。
沅笙站在门前思考了一会,穆轻舟不在身边,自己居然会觉得有些无聊。她歪了歪头,对了,自己今天晚上不是还同他说要一起喝那两坛三花酒么。想到这里,沅笙指尖微抬,红光闪过,她人已经站在了须啼院的大门前。
须啼院中,还是一轮圆月当空,洒下一片银辉。院中央巨大的碧帝屋在月色映衬下,朵朵碧色花朵更加晶莹剔透,散发淡淡甜香。
白衣的少年背靠黑色树干,身旁是两个已经空了的酒坛,月光透过树梢间隙斑斑点点的落在他极英俊的脸庞,为他周身镀上一层柔和冷光。
沅笙晃了晃头,轻步走到他身边。少年的眉眼安详,呼吸匀称,身上萦绕着淡淡花酒香气,因着酒醉,脸颊上还有些绯红,更显得少年俊美无俦。
沅笙蹲下身来,抬起手轻抚他的面颊。少年因为这触摸轻轻张开眼,双眸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后半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你回来了。”
沅笙的手一顿,心中一紧。你回来了。这句话,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渐渐泛起涟漪。
沅笙不知为何,神色有一丝躲闪,她收回手想要站起身来,却被少年一把握住。
穆轻舟握住沅笙微凉手掌,淡笑着看向她:“我等了你好久,只是,”他抬起头看了看院中悬空的明月,语气似是带上了一丝委屈的埋怨:“这月色一直不变,倒是看不出什么时辰。”
沅笙看着穆轻舟少有的乖顺,反手握住他的手:“你怎么将我辛苦酿的酒都饮了。”
穆轻舟嘴角弯的更深:“这酒很甜,没忍住,便多贪了些。”他借着她的力道站起身来,身形有些微摇晃,上下打量了一下沅笙:“魔君衣服还没来得及换,轻舟伺候你沐浴更衣可好?”
沅笙轻笑,重新抬起手抚上他的面颊:“好。”
……
一桶桶的热水倒入巨大的浴桶之中,里面放了紫色的山槐花,淡香随着雾气飘然而上,整个屋中都被笼出一种朦胧之感。
沅笙着浅红色的中衣赤着双足转过屏风来到木桶旁。穆轻舟的双袖挽起,露出一段结实白皙的小臂,白衣的下摆被他系在腰间,看到沅笙走进来,他放下手中的空桶,对着她笑:“水备好了,魔君可要现在沐浴?”
沅笙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此时的穆轻舟倒不似前些日子那般别扭,可是这样子的他,沅笙却觉得更加有些奇怪。
她跨入浴桶,将整个身体浸入到热水之中。透过薄薄雾气,少年的脸氤氲在一片水汽之中,屋中点了油灯,更加将他的脸渲染出一些柔软。
屋中一时极静,屋外凉风又起,油灯的火苗跳了两跳。热水将身体里的酒意蒸腾成薄汗,沅笙觉得一直昏沉的头脑此时有了些清明。
她的声音有些暗哑,却极淡:“你今夜的态度,倒是很不同往日。”
水汽遮盖了穆轻舟的大半面容,让沅笙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那声音却听起来很轻快似的:“魔君不是喜欢我乖一些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