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itre.15

窦铅华打开门，眼里莹莹地闪着水光。她凝视着儿子，干裂的嘴唇翕合了两下，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她怕血，被今天这一出吓得不轻。只是为母则刚，在懵懂单纯的小女儿面前，她不得不强迫自己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硬撑着哄骗女儿说“家里进小偷了，妈妈带你到外面住”。

现在见了已经成年、个头比她还高的儿子，窦铅华心里一松，难免生出几分如释重负的感觉。泪水从带着细纹的眼角滑落，混着不安与委屈。

窦郁带着冬夜的寒气进屋，合上门，轻轻拥了拥无助的母亲。

他已经很久没与母亲进行过肢体接触了，如今一搂才发觉母亲瘦弱得不成样子，简直像把骨头架子。不由心里发酸。

她们住的是家庭套房，一厅两卧，第二间卧室显然是给他留的。客厅里的电视小声播放着娱乐节目，空调暖风开得很足。窦郁往屋内扫了一眼，没看到妹妹，就知道那个作息相当规范的小家伙肯定已经在里屋睡下了。

“蔻蔻睡了。”窦铅华用手背抹去那滴泪水，开口解释了一句，“我睡不着，在外屋看看电视。你还走吗？”

窦郁知道母亲心里还是害怕，不想让他走。他把书包搁在沙发上，去饮水机旁接了杯热水。饮水机咕嘟咕嘟地钝响着，将一个个上浮的气泡压破在透蓝的塑料桶底。

他把水递给母亲：“我就过来看你们一眼，一会儿还要去警局问问勘察进度，再完善一下笔录。不过放心，我晚点会回来陪你们的。”

窦铅华没说话，接过水，在沙发的一头坐了。她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脸上带着浓重的疲惫。

“太累的话就上床睡吧。”窦郁用轻松的口吻宽慰着母亲，“放心妈妈，我都回来了，不会出什么事的。而且这儿旁边就是警局，很安全的，你们不会有任何危险。”

“好……”窦铅华垂眸叹了口气，“唉，真是的，这大晚上的，还让你跑回来……明天学校还有课吧？”

“没事，我会和老师请假的。”窦郁说，“而且偶尔缺课一两次也没什么，成绩不会落下的。我有个朋友经常缺课，成绩照样很好呢。”

窦铅华应了一声，接着迎来良久的沉默。

“妈，”窦郁率先打破了沉默，“你最近有得罪过什么人吗？或者，你知不知道陈文涛得罪过什么人？”

窦铅华想了想，茫然地摇头：“我应该是没得罪过什么人呀……不过你陈叔做生意做得挺大，有不少竞争对手。他前段时间好像把别家的货源给截了，挣了一大笔钱。有可能是人家在恶意报复咱家吧。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生意上的事他从来不跟我细说。”

陪母亲坐了一会儿，窦郁听了听母亲口中相对完整的陈述。

“大概一周……或是两周前，你陈叔刚去美国不久，我下夜班时去地下车库取车，就感觉好像有人在看我。”

“当有人不怀好意地看着你时，那种如芒在背的视线会非常明显。他盯得我心里发毛，可一回头又找不到人。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当时吓得够呛。后来我每天一下班就早早地回家，取车也跟同事结伴，尽量不让自己落单。”

“但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并没有就此消失。”

“在公司的地下车库……在菜市场……甚至有时候我一个人在家里给蔻蔻煮饭，没拉厨房的窗帘，我都会在某个瞬间突然感到头皮发麻，好像那人就在对面的楼用望远镜窥视我一样！”

说到这里，窦铅华仿佛又重新感受到了那股视线，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

“怎么不早点跟我说？”窦郁皱起眉。

“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呀……”窦铅华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而且又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我以为、我以为……”

“妈，以后你遇到任何觉得不对劲的事，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好吗？”窦郁扶住母亲颤抖的肩膀，“不然我会觉得自己是个失职的儿子。”

“好，好……”

正在这时，窦郁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亮了，显示有新的未读信息。

“快看看，是不是小周警官来消息了？”窦铅华问。

窦郁拿起手机。

陌生号码：彩信消息 请点击略缩图查看」

点进去，窦郁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图片里的自己正站在母亲和妹妹的房间门寜檬口，抬手敲门。门拉开了一条缝，缝隙里露出一只警觉的眼。

作者的话：推一下剧情，小陈下章出场。

前摇太长我要死了。再不写这么长的前摇了……写起来太要命。

Chapitre.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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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信之后还跟着一条文字消息。

陌生号码：还是报警了啊，真不乖。看来需要给你一点惩罚了。

“怎么样，家里没丢什么东西吧？”

窦铅华以为那是周警官发来的消息。

把最近的恐怖遭遇跟儿子倾诉过之后，她的状态显然放松了不少，已经有空担心家里的财物了，“我有好多贵重的首饰都摆在外面呢……”

“你的珠宝首饰都在，应该没丢什么。”窦郁面色如常地回答，将那两条威胁消息截图转发给周警官，附言：他在酒店楼道。

“那还要不要你过去了？”窦铅华问。

“时间有点晚了，我跟周警官说一声，今天就不过去了。妈，晚上我守着你们，你们放心睡个觉吧。”

“哎，那太好了……”窦铅华释然地叹道，“这么晚了妈妈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出去跑。多亏你在呀……不然妈妈真的要被吓坏了，今晚估计都睡不了觉……”

窦铅华又念叨了几句，安顿他晚上记得盖好被子云云，终于回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