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1)

轮回 裴涯絮温悯生 2556 字 3个月前

温悯生点点头,看过来:“是不舒服吗,怎么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揉眉心。”

“没有,”裴涯絮放下手:“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温悯生望着街边石砖上的青苔,没有回话,忽然上前一步拉近两人间的距离,不由分说握住裴涯絮垂下的一只手。

见她投来疑惑的目光,温悯生笑道:“你怎么知道我要牵你的手啊。”

裴涯絮一怔,没反应过来似的看着她。

温悯生控诉:“怎么这幅表情,还不让牵啊,我们怎么说也是战友了吧,再不济也算是朋友啊,你好冷漠。”

面色平淡无波的过了许久,才有了那么一丝涟漪。从她脸上收回目光,裴涯絮垂眸浅笑:“要真算起来,应当是一种类似主仆的雇佣关系,毕竟你要听我的。”

温悯生道:“我又没听过。”

“好像也是。”

宋家后院里,赵壹清正在择菜,赵英在旁边坐着说些什么,距离较远两人没听见内容,于是走近了些。

赵壹清似乎对赵英的话有些烦躁,把手里择好的菜扔水盆里的时候用了些力,溅起水花。

察觉到她的不耐,赵英叹了口气,依旧苦口婆心:“你这年岁也不小了啊,该是给你说个婆家的时候了,你看小姐和那个书记的儿子处的多好,每天乐呵呵的多开心,你和她关系那么好,到时候一起把婚事办了不是更好吗。”

听到书记儿子四个字,赵壹清择菜的手一顿,随即又没事一样的将菜按进水中,道:“姑姑啊,我现如今真没这方面想法,你不用说了。”

赵英道:“怎么能没想法呢,你这也该到那个时候了,不可能什么也不懂了呀。你告诉姑姑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还是对姑姑给你介绍的人不满意?”

赵壹清无奈道:“不是的,都不是,这个问题我现在真的没考虑,姑姑你就不要问我了。”

赵英叹了口气,见赵壹清端着洗好的菜准备出去,赶忙道:“少做一点,小姐今天不回来吃。”

赵壹清脚步一顿:“怎么又不回来。”

赵英笑笑:“还是因为那书记儿子啊,非要留小姐在那里吃饭,哎呦,是个挺精神挺喜人的小伙啊。”

赵壹清觉得嘴里一苦,手里的菜盆仿佛有千钧重,让她有些拿不住。

逃也似的从后院到厨房,赵壹清把菜盆放在桌上,偷偷抹了抹眼睛。

那个人当然很不错。

挺直的鼻梁,略苍白的肤色,打理整齐的短发,宽厚坚实的肩膀,细致入微的性子,谈吐文雅出生名门,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当然十分不错。

这么多年过去,宋江宁出了几本书,有了些名气,那一点关于收钱的谣言渐渐销声匿迹了。宋瑾瑜长开后,越发的漂亮动人,一本书卷执在手中,这一身清雅如兰的气质便显露出来。

上门提亲的男子越来越多,门槛都快要踏破。宋老爷对这事一向不多管,全看宋瑾瑜自己的心意,而她对于感情之事不怎么在意,认为这种事情只能顺其自然,于是每天依然潇洒的和赵壹清一同出去游街,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赵壹清到现在还记得,有一天下雨,自己慌张去把院子里晾着的衣服收进来,却因为太多了而掉在地上,正焦头烂额时,一只骨节均匀漂亮修长的手伸到自己面前,帮着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拧干水渍。

她抬头望过去,是十足陌生却惊艳的面孔,那个男子寒如点星的眸子望着自己,笑意柔和:“怎么这般不小心,要重洗了。”

下一句是:“请问宋瑾瑜小姐在家吗?”

后来得知,这是书记的儿子,宋瑾瑜小时候的朋友,从海外留学回来的高材生。

赵壹清还没来到这个家时他已经出国留学了,所以没见过,宋瑾瑜也从没和她提起。

他们两人心心相印,感情深厚,他这趟回来就是为了迎娶宋瑾瑜的。

那时有人依然过来给她说媒,介绍的是城西一家屠夫的儿子,说是会对媳妇好,是个不错的人。赵壹清私下里去打听过,那屠夫家的儿子和她一样大字不识一个,说话粗鲁野蛮,还动手打过人,长的肥肠叠肚的,喝醉了以后还在街坊领居放话间说娶个老婆回家当仆人使。

为什么她只能遇到这种人。

她听到过别人在背后如何说自己,除了脸蛋漂亮点就一无是处了,还想要什么样的人,只能给男人当玩具耍,要不然干脆去给人家当小老婆好了。

若是放在从前,遇到这种背后嚼人舌根的东西,她一定会跳出来和她们对骂上三个时辰,但现在她学会收敛情绪了,不愿意再把所有感情外露,不会什么也不管的冲上前去和别人理论,她不愿意辛苦到头来成为别人眼里的笑话,所以她选择了忍,攥紧双拳一言不发的离开。

这么多年来,被骂成宋家的一条乱咬人的狗,她并不是不在意的。

并且,她说不出反驳的话。

一顿饭做好,吃的没什么滋味,吃完后洗碗的时候还打烂了一个碟子,差点扎破手。

忙完了活,赵壹清回到房间,睡在床上环顾了一下这个住了十几年的地方,从床上爬起来,来到柜子前,打开来翻出一个包裹,里面装了些衣服和家当,不是很多,和十几年前来到这里时一样。

赵壹清叹了口气,摩挲着包裹上的花纹,看着柜子里放的满满的,曾和宋瑾瑜大街小巷里淘来的小玩意微微出神。

大约一个月前,她不受寒发了一场烧,姑姑去给宋江宁送东西了,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头脑昏沉间起来找药吃,一个没站稳跌在院子里,腿上肿了一大块,那天她坐在地上,一边忍耐着越来越强烈的头晕不适,一边一点点把腿上的淤血推开。

晚上宋瑾瑜从书记家回来时,兴高采烈的给她拿来许多没见过的西洋小玩意,那些从前她看一下都觉得不得了的东西成堆放在面前的时候,忽然就没了感觉,她只觉得一阵阵的冷。

她们终究不是一路人的,并且好像,哪里都不需要她了。

赵壹清垂下眸子,将包裹的带子拉的紧了些。

待在宋家,何时成了一件那么困难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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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离开这件事,最终还是告诉了姑姑。

她不同意,但对态度坚决的赵壹清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拉着她交代了很多东西,叮嘱她莫要再使乱性子,不要乱得罪人。三餐要吃好,受了委屈就打电话回来,该放心上的事情不能忘,外面再好,始终不如家里。

赵壹清全都听着,只是心里在说,这里也不是我的家。

走的那天又下了雨,似乎她人生每一次重大转变时都有雨,赵壹清对这种让人心思清明却冷彻入骨的天气没什么感情,不排斥也不喜欢,像是习惯了。

离开一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当真不太容易,她拉着皮箱走在每一颗草都如数家珍的小路上,越熟悉的景致越让她迈不动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