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1 / 1)

他看了看周棋,又警惕的看了看门,甚至还再次后缩了半步,找回了点理智疑惑:“我天天守着门等着人来接,为什么没看到他们?”

周童离开韩家的一个月,他守着一扇门,等着自己的夫君相公接他回家。

周棋小心翼翼的回答他:“我出门打水的时候遇见了司机,他在大路给我的,没去家里。”打水的地方在村口的井边,离周家不近,韩家的车开不到门前,就连汽轮声都传不到周童耳边。

他连给他和离书的人,都没见到。

周棋在清晨阳光中对着床底的阴暗伸出手:“所以我们做了没关系的,你和离了,你自由了,没人能伤害你了。你可以自己选择了。”

周童的身躯健硕,一个成年男人蜷缩在窄小的床底,脊背贴着床板,四肢跪着冷地,他看着那只跳跃着光的手,看着看着,久久的看着,那只手举的久了已经开始发抖了,可他依旧没有落下。

“我真的,不会被打吗?”

周棋坚定的告诉他:“不会。”不要人保护,因为现在没人再能打你。

一只粘了灰,蹭了土的手从跨过黑暗与光明的交界线,牵住了未来:“嗯,我不要他们了。”

周棋掌心用力,拉人入怀:“嗯,不是休妻,是你不要他们了。”

起早了也没出门听人拉琴,周棋给周童换了一身衣服,又重新给他梳洗了头发掌心,把人弄的干净还给人按了酸软的腰,把人抱着哄着睡了个回笼觉,等到周童终于迷迷糊糊闭上眼,开始混乱的应答他嗯嗯唔唔的时候,周棋问了最后的问题:“我教你的都记住了吗?”

周童努力睁眼:“记,记住了。”

“那我以后还能和你做这种事吗?”

弟弟算亲密的人吗?算。周棋会弄疼他吗?不会。是他自己选的吗?是。“可,可以····”他的尾音虚了,幻想破灭,希望终结,担忧消散,周童终于陷入安稳的睡眠。

只有周棋淡淡扯了个笑,满意的欢喜的笑,他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甚至教会了周童一个人对于这件事真正该有的态度,他只是没教他的哥哥,那种事情是可以和亲密的人一起做,却绝对不能和有血缘关系的人做,那是禁忌,是邪恶,是沉沦,是比婚前失贞更可怕该遭天谴的事情,那叫乱伦。

既乱人伦,天理不容,纲常伦理,皆为底线。

不过这些周童都不需要知道。

世人皆说,周童是不男不女的怪物,他的哥哥是个不正常的邪物,而现在世人不知道,他竟然还有乱伦的罪孽。可是没关系,哥哥别怕,拉你入了乱伦的是我,罔顾人伦的妖孽也是我,罪大恶极的皆是我。

我们的罪孽,死后的十八层地狱,来世的偿赎,皆由我周棋来承担。

既然你没有办法变成正常人,那我就变成怪物来陪你好不好,哥哥?

怪物才最适合怪物。

更何况,周棋抱着周童控制不住低低笑出了声,他比这桩婚事更早之前拿到了休书。

作者的话:诡辩经不起推敲,反正只有周童会信。

四十一

凄美地41

“今天要不我把周童接回来?他们村子里的小孩刁的像小鬼,上次回去还敢欺负周童,这次要是再让我看见,非得把他们父母打出来给周童道歉不可。”韩可遇进了家门连鞋都没换,拆了手串递给旁边俯身伺候的人,听了这话珠子在指尖转了一圈又捏回了掌心:“这才不过月余,你倒是沉不住气提了三次了。”

韩可宁吹了口碧绿的茶叶,他没他哥喜欢这个,但也能喝上两口这苦涩里带点清香的玩意:“那我这都提了三次,也没见你同意让我把人接回来。”韩可宁翘着二郎腿,看着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茶盖,实际上余光瞥着他家兄长的一举一动,妄图从那张永远波澜不惊的脸上窥得两分松动,周童是他的新婚妻子,回家养的也够久了,他又没休妻总不能一直在家住着不回来,更何况得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他才好放心去出任务。

“不是都说韩家二少爷风流倜傥,浪荡人间,现在是被你小意的新婚妻子拴住了心?”韩可遇连轴转了三天,眼底下都泛着淡淡的青黑,十足的睡眠不足,旁边给他扫着裤腿风尘的下人连手都轻的没有动静,就这站着都半闭着眼的人还有心思调笑他那不靠谱的弟弟。

韩可宁这次倒是连脸都没红,也没装模作样的跳脚叫嚣:“谁喜欢那个粗鲁的人,我看上谁也不可能看上一个下人,一个土村!”他只是把茶盖一盖,手抵在唇边咳嗽了两下:“他那么弱,多说两句就要哭的怂样,好歹嫁进了我们韩家,代表着我们韩家的脸面,要是在外面被人欺负了,多丢我的脸。我这一世英名可不能让他毁了。”

韩可遇在门口桌椅边,一掸衣袖按着桌面坐了下来,空着的手稔着那串玛瑙,却依旧脊背如竹修直不露垮态:“二叔的事在收尾,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现在还被那一线虚幻吊着不肯鱼死网破,你确定要这个时候接周童回来,好被二叔拿捏?”

韩可宁的腿拿下放正,他今日穿的西装,膝盖处的布料褶皱起来,几条缝隙叠在一起随着他腿的伸直而平展,他直直的看着韩可遇:“我不接他,他就安全了吗?”

没有插科打诨,完全避开了调笑串走话题的可能,韩可宁这次是认真正式的在和他妻子的另一位丈夫讨论接人回家的事情,韩可遇明白避不开了,串珠的节也被他按在了拇指与食指指尖,硬硬的按下去一小凹。

韩可遇微垂的头抬起来,正视比他地势上坐了还高一点的韩可宁:“你确定要认真和我谈这个问题?”

二叔这个借口不是第一次用了,每一次被搬出来拒绝接周童回家的时候,兄弟二人都是心照不宣的跳过这个话题,韩可宁懒得和宅子里面的人玩心机,他瞧不上这些阴私的勾当,却不代表他不懂,也明白周童嫁入,兄长前订婚人死亡背后到底藏着怎样的污垢,他所接受的一切教育都足以应付任何需要他面对的情况。

他是韩家的二少爷,不缺钱权。他是军统培养的人才,不缺人脉。他是出于其类,拔乎其萃的天之骄子,是可以与韩可遇比肩的韩可宁。所以当他做好需要摊开一切和兄长好好谈谈的时候,他被韩可遇的一个问题直接问懵在了当场:“你把周童当什么?”

把周童当什么?他能把一个婚前失贞,有着壮硕肌肉却动不动就要流泪的男人当什么?“不过一个共妻,还不知道怀过谁的野种的人,我能把他当什么,不过就是身子奇怪玩起来好玩罢了,我才玩了几天没过瘾想接回来再玩玩怎么了?”

韩可遇还是那双冷淡到冰霜的眼,听着他弟弟污秽的话也不皱眉,也没有烦躁,就只是淡淡的,不错眼的看着他,他哥的眼神太有杀伤力,韩可宁率先扭开了脸:“你这么看我干什么?你敢说你不是这么想的 ?”

狗胆包了天,他敢这么对韩可遇说话。

可韩可遇难得没有训斥他,反而顺着他的话接下去:“是,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我给了他和离书?”

“什么!”手边的茶杯瓷在地面发出巨大的声响,凉了的茶水飞溅在锃亮的皮鞋表面,打湿了边缘的鞋袜,韩可宁连甩都没甩整个人都站了起来:“你什么时候给了和离书!”

韩可遇眉毛一挑,眼角露出点锋利,今天他的脾气出奇的好也不恼:“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韩可宁站着粗粗喘了两口气,贴身衬衫裹着的肌肉在西装下起伏了几下,又生生压着自己的脾气坐了回去,他发浑闹腾目中无人对谁都行,唯独这个世上,他不能拿这个态度对他似父如母的兄长。

他得先是韩可遇的弟弟,才是他自己。可终究胸口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死活咽不下的气:“那是我娶的,明媒正娶走的正门。”

“韩可宁。”韩可遇明明白白喊了他的全名:“当初娶的时候,你说听我的,反正都是二叔的诡计,你什么也不在乎。现在,我给了他和离书,你现在这么说话,是要和我翻脸?”

韩可宁当然不会和韩可遇翻脸,为了一个周童不值当,没什么能破坏他们俩兄弟的感情的东西,于是他气呼呼硬邦邦的从牙缝挤出来:“不敢。”

韩可遇敛目端起一碗凉透的茶,他打开茶盖,周棋依旧冷硬的声音顺着那点冷香传了过来:“可是兄长,我不值得你信任吗?你为何什么都瞒着我?”

韩可遇没说话,指尖暖不透青瓷,他把茶杯又放回了桌面,珠子再次开始在他手中转动。

“为了对付二叔,我全权接手了韩家,韩家每一日发生的事情,都事无巨细的放在我床头,整整一个月,没一个人去过周家村的记录,兄长,你的和离书是如何送出去的?”韩可遇右手搭在桌面,丝毫不在乎自己话里的漏洞被人指出,他甚至平静的吩咐:“继续。”

韩可宁之前微不足道的愤怒也在理智的分析中被抛弃,他拿出一个军人该有的素质,冷静且高效的回忆分析着自他回国后发生的每一件事。

“二叔那种人不可能用这么拙劣的手法,以古训族规威胁我娶一个不男不女的人,更何况还是要与兄长你共妻,哪怕整个韩家再怎么如何封建腐朽,也不至于落到如此田地。除非这背后的推手是你,兄长。”韩可宁冷静下来,自持稳重的样子和韩可遇在除了外貌以外的某些东西上更进一步的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