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轻轻敲了敲桌子:“这个病还看不看了。”
韩可宁收回手,轻佻的捏了一下周童的耳垂,不轻不重的,却捏的蜜色的皮肤下浮现一层粉来,看着这个人因为他的动作又重新低下了头,捻了一下两指:“看,怎么不看,爷就是来看’病‘的。”
医生抬起细长的眼皮看了一眼纨绔不正经的韩可宁,又低下头去写单子:“周童是吧,月经正常吗?”
周童抬头看了看韩可宁,又看了看医生,踌躇不安的半天后没等来替他的回答:“什么,什么是月经?”
医生噎了一下,很快就转换过来了态度:“你下面每个月的时候固定流血吗?”
周童听到问题立刻站了起来,韩可宁按住他的肩命令式的问他:“干什么去!”
周童扒着韩可宁的手腕拉着他向外走:“这,这是什么问题,我,我不回答。”
韩可宁可没耐心哄这么一个婚前失身的傻子,直接拉着人甩了回来,周童一个百十来斤的汉子在他手里就像是个幼童,随他摆弄,没走出去几步就被拽了回来:“问什么就答什么,你不怕有病,我们兄弟俩害怕你脏那,爷没耐心在这跟你耗,一会儿还要去周家,你他妈别给脸不要。”
周童听见骂倒是扬起了脸,眼底隐隐透着期望:“是去我家退婚吗?”
韩可宁简直被他这句话气的牙痒痒,这玩意被玩了一夜,竟然还没忘记自己说了不嫁了这话,他们韩家还没说他婚前失贞要退婚,他倒是蹬鼻子上脸要退了他们韩家,真是胆大包天。
韩可宁阴测测的笑了笑:“查完就去退,你今天就可以回周家。”
周童简直像个小土狗,黑黝黝的眼睛都亮了:“真的吗?”
韩可宁露着白牙在笑:“当然。”只是你回去了不要求着回来就好。
医生倒是见过大场面,对这两人明显鸡同鸭讲,心怀不轨的局面漠然不语,只是站起来拉开了身后的帘子,带上手套吩咐:“病人脱掉一条裤腿躺上来,我们要开始做检查了。”
周童被韩可宁连哄带骗的,脸色涨红的分开腿按在了检查椅上,周童这才是第一次清醒的把自己畸形的下体展露在外人面前,窘迫不安的大腿筋都是绷紧的,这个窄小的房间里,到处是冰冷的器械,冷漠的人。
他们像是分开一只蚌一般掰开他的大腿,医生带着口罩低头靠近他,拉过来的灯是惨白的,反射在镜片上像是大海冰冷的波浪,一波一波翻涌过来,将要淹死周童。
周童屏住了呼吸。
医生淡漠的声音像是在讨论一块死肉:“肿成这样,裂了这么多小伤口,看来不止一个人。”
韩可宁按着周童的手臂,皱着眉死盯着他的下面:“恩”了一声。
医生的表情看不清,周童仰着头努力呼吸,只听见一声:“放松。”有什么冰冷的,粗糙的,巨大的东西捅进了他的身体。
周童小小的惊叫了一声。
他实在没忍住,躺在这个还没有被他的体温暖透的检查椅上,屁股下面是一块白布,他双腿间有个陌生的男人,这个陌生人还拿着他不知道的器械往他伤痕累累的下体塞,现在竟然还旋转着撑开,有什么冰冷的空气进入了他,他就像是池塘边的青蛙,被好奇的孩子就地解剖,内里皮外散落一地,未知的恐惧将要吞噬他。
韩可宁皱眉训斥了他:“叫什么叫,像个娘们一样。”
医生很快就完成了操作,他将棉签装入容器,扔掉鸭嘴器与手套:“下午送去化验,三天后来拿结果,药已经开好了,去药房拿。”
韩可宁跟着他在水池旁边洗手,周童一个人坐在椅子旁边默默提起裤脚,他在稀里哗啦的水声中听见那个年轻的声音不耐的询问:“好歹同学一场,不能明天出结果。”
医生的声音慢了一瞬,却跟对待他不一样的带上了点人气:“换成别人,半个月以后了。”
“啧,我这不是怕我和我哥被传染上,万一他有病。”
“·····他不是?”医生的声音有些犹豫。
“不是。”韩可宁斩钉截铁满含不屑。
周童终于找到了那条裤腿的反正,他将自己裸露在外冰凉的小腿塞了进去,心想原来韩可宁和医生是认识的。
周童穿戴整齐的站在韩可宁旁边的时候,医生还在交代:“这是消炎药,贵着那,现在外面拿金子都不一定买得到,当作你的新婚礼物了,一天三顿,一次两粒,别忘了吃。”
韩可宁倒是无所谓的拿着药:“知道了,就不谢你了,还有事先走了。”
周童就站在一边静静听他们寒暄,只有被拉着走的时候,才低低的开口没有抬头:“多谢医生。”
带着眼镜的医生倒是第一次把眼神正经的放在周童的身上,这个男人跌跌撞撞的被大步流星的韩可宁拽着向前,不过几分钟接触,他就察觉到对方的懦弱敏感,这样的人落到这韩家两兄弟手里,不知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医生又低头失笑,他把眼镜拿在手中轻轻擦拭上面的灰尘,嘲笑自己竟然还有心思去关心别人的家事,在这乱世,谁又能保证自己有个好结果。
十二
凄美地12
“长朔可算是来了,哈哈,这新婚之夜乐不思蜀,起的晚点也是情有可原,大哥说是不是。”穿着长袍的二叔留着两撇小胡子,一脸的狐狸精明相,端着君山银毫翘着二郎腿坐在主座左手方,不怀好意笑眯眯的看着比请安时辰已经早了半刻钟的韩可宁的兄长。
大概是成家立业,成家在立业前面的缘故,刚刚经历了成人新婚的韩家长兄,长身玉立站在晨光中,白鹤独立,展翅欲飞,一头黑丝坠在肩上成了羁绊,拉他入了尘世,身上烟火气十足。
果不其然韩可宁的父亲,这个事事偏向弟弟的昏庸胖子,舔着个比弥勒佛还要大的肚子,啪的一声将茶碗砸在了黄梨桌上:“成家了就不把父母放在眼里了,那你下一步是不是早早想着要分家?!”
长朔微微拱手:“儿子不敢。”
二叔那滴溜溜的眼睛一转,递了句话:“果然是成家了,新婚第一天,新妇递茶请安这事都能不来,可宁那孩子从前便是放纵惯了,连字都不肯让二叔给他取,这 大名呼来喝去的成何体统,二叔也懒得说了,只是长朔怎么今个也犯了这等小错,看来长朔是挺满意二叔给你选的媳妇的。”
长朔束手站在一旁,等着长辈说完。
二叔也是不给自己喘息停顿的机会,转头就对着坐在上堂的大哥开了口:“长朔这么喜欢新的媳妇,也是该给他放放假了,多温存几日在家歇歇,京城二爷那档子事就交给弟弟吧,弟弟定是能上下打点妥帖。”
上座韩父频频点头,觉得自己的弟弟思虑周全,言语妥帖,心疼晚辈,这胖脸上刚堆起笑来,肥肉把褶子都撑没来,眼睛都挤成了缝,这到嘴边的:“言之”有理二字还没出口,一直站在堂下不发言的人,撩起长袍下摆,直愣愣的跪下了。
长朔是韩家长孙,朔:皆从其朔。(摘自《礼记·礼运》初始之意)老太爷在世的时候都没让这个长孙跪拜过一次,成亲拜礼之时,祭祀天地皆是韩可宁,甚至外界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韩家取了个男妻,还是个兄弟俩的共妻。
这个上不跪天地,下不跪长辈,中间求不着人的长朔这么一跪,实实在在的把韩父跪出了惊吓:“我的儿,这是怎么了!”
长朔自胸前拱手:“儿子不孝,这韩家,怕是无颜继承了,今日我愿将韩家掌印交出,大权移交。”
座上的两人俱是一惊,韩父确实是个窝囊废,老二吃喝嫖赌无所不能,正经事倒是什么也不干,从前偌大个韩家是韩家老太爷一手支撑的,两个儿子皆不成器,便把目光放在了孙子身上,孙子倒是培养的较之韩老太爷有过之无不及,除了年岁轻点压不住人外,别的都是一等一的好,好到掌印都给了,就差这么一个交接仪式在族人面前撑起来他的身份了。
结果老爷子,喜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