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邈想要逃走或是捂住耳朵,可最终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被迫困在付衍之的怀里,听他如雷般的心跳和所谓的解释。

付衍之一下一下抚着燕邈的背,纵然有许多借口和解释,汇聚到嘴边时最先蹦出的却是“对不起”。

燕邈的泪更汹涌了。

难过和喜欢何其相似,只要对着的是特定的人,就总能激发出更加浓重的情绪。

燕邈的身躯不自觉发着抖,付衍之把他抱得更紧,说完一遍又一遍“对不起”,赋予的却是与“我爱你”相反的魔力,让燕邈伤心、哭泣,不受控制想要逃避。

“......我不久前才知道的,你受伤那晚。”

尽管燕邈什么都不想听,付衍之还是不得不说出一切,他从以前和付衍恒的桩桩件件说起,到发现妻子和兄长偷偷生了个孩子结束。

“检查被调换了,宝宝,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是你。”

燕邈的情绪没有因为这句话平息分毫,在付衍之叙述的过程中不停闪过那些阴暗的过去,从小他就在别人口中知悉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是背德的产物,是不被接受降生到这个世上的。

可现在从付衍之口中得知,得知自己所经受的一切都源于恶意的抛弃,都只因为他有一副畸形的身体,所以就随意地被扭转了命运。

剧烈起伏的情绪和心口烧灼的痛苦让燕邈快喘不上气,因为难以呼吸而涨红的脸上挂满了泪水,他紧紧抓住付衍之胸口的衣服,像抓紧唯一的支撑,艰难而断断续续地说出一句话。

付衍之凑近耳朵才把燕邈的话拼凑起来,他说:我也不想长成这样的,为什么都不要我?

付衍之的眼眶一瞬间红了,心也随着衣服被燕邈拧作了一团,他只能更加用力地抱住燕邈,像是要把他嵌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想告诉燕邈不是这样,没有人不要他,可事实上自己或许才是伤害燕邈最深最重的那个人,就那么轻描淡写的一句否认抹不平燕邈心底的伤疤。

付衍之在荧幕中能把歉意说得如情话一般动听,但在现实中面对燕邈,却只能嘶哑着声音说无数遍“对不起”。

燕邈的心像被划开了一个巨大的洞,里面灌着呼啸的风,把所有曾驻留在心里的东西全都搅动撕裂。

从小被厌弃,长大被囚禁、退学、和生父上床,在另一个以为是父亲的人床前被强暴,被迫远离这个城市、再次煎熬着敞露心迹......

如果这一切都起源于一张被调换的检查单,他所经受的一切又算什么呢?

恨意和委屈一股脑涌了上来,急需寻找一个发泄的出口,燕邈攥着衣服的手越发用力,付衍之不得不俯下身贴得更近,散开的衣领敞露着,被燕邈张嘴狠狠咬住肩颈。

钻心的痛霎时从颈侧传来,皮肉被牙齿咬开,血液瞬间流出,付衍之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而后慢慢放松,再次拍抚着燕邈的背,似乎也能感受到他心底的空洞,不断试图用话语和体温填补燕邈,“宝宝,我一直在,不会不要你。”

不知过了多久,燕邈哭泣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胸口攥紧的衣服被慢慢松开,颈侧的痛已经麻木,燕邈终于松口,付衍之却预感有什么东西即将离去。

胸口被手掌推了推,付衍之低头,燕邈眼睛红得仿佛流的不是泪而是血,泪水滑到嘴边和付衍之的血融在一起。

嘴里的咸涩让燕邈开口变得困难,他认真地看着付衍之的眼睛,却又像在透过他看别的什么东西。

“我觉得自己很恶心。”燕邈声音发颤,想到不久前自己说的话。

那时他心里有气,觉得付衍之不懂他的悲恸,只会口头上的给予,所以用“没有父亲会跟儿子上床”来堵塞付衍之的心意。

可他说的话转瞬就成了真,从第一次的主动勾引,到最近一次的性事,燕邈把生父的阴茎纳入身体深处,容留它抽插肏干,甚至含着浓精昏睡整夜,就连现在身体上还有生父留下的痕迹。

他从告诫者变成了破诫人,纵然开始身不由己,可最终还是身体和心都放纵着沦陷了。

燕邈第一次接吻,第一次性交,第一次爱人,第一次产生依赖,第一次听到“我爱你”,第一次被伤害、被折磨,第一次产生仇恨,第一次体会无处逃避的恐惧,对象通通是付衍之。

他短暂的人生已经被付衍之赋予了太多东西,现在累了倦了,从内到外都伤痕累累,父母血缘也全都不想要了,他只宁愿自己从来没有存在过,或者从来不认识付衍之。

燕邈想要平静下来,身体却不由自主颤抖,手指蜷起叩着付衍之跳动的心脏。

破碎崩溃的声音在楼道清晰可闻,“你放过我吧...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关系了...求你...放过我吧......”

燕邈眼中的血终究还是烧到了付衍之眼睛里,他抱住想要后退的燕邈,眼底盛着团摇摇欲坠的岩浆,他说:“不行。”

付衍之捧起燕邈的脸,另一滴泪落入燕邈眼中,付衍之吻在燕邈唇边,哽咽的声音像一踩就碎的枯枝,“宝宝,别不要我。”

两滴泪水纠缠着融在一起,燕邈一闭眼就滚了下去。

?公众号+xytw1011整理?2020-10-26 15:5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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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邈一天之内情绪起伏太过剧烈,心神早就绷紧成了一根易断的弦,尽管心里再怎么不愿意接受付衍之和自己的真实关系,最终还是在付衍之怀里安心昏睡过去。

付衍之抱住燕邈下坠的身体,睡着的燕邈依旧紧蹙着眉心,比同龄人多了许多痛苦困扰的事情。

他心疼地在燕邈额头落下一吻,匆匆交代助理留下,就抱着燕邈离开了医院。

自从燕邈离开这座城市在另一个地方落脚,付衍之近一个月回来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他带燕邈回了市区的公寓,下车的时候燕邈醒了一会儿,被付衍之拍背吻眼睛,脑袋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上一次带燕邈来还是他们第一次做爱的时候,燕邈大胆地在车里脱了衣服勾引他,那时以为自己是不在意的,可直到现在,付衍之还是能清晰地回忆起那天燕邈每一寸细微的表情。

燕邈长而浓密的睫毛时而垂下遮住闪烁的眼,时而抬起露出不成熟的妩媚眼神,挺翘的鼻梁,红唇的嘴唇,手掌一碰就微微发颤的身体,既害怕又强撑着要付衍之进入他的身体,说了痛又要紧贴拥抱,想起来还是觉得倔强又可爱得不行。

付衍之忍不住唇角微勾,看着靠在肩头熟睡的燕邈,猜测或许那时就被燕邈种了蛊,否则怎么解释即使对父子血缘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燕邈离开。

说是为了仇恨报复,恐怕动心、舍不得才是真相。

付衍之把燕邈放到床上,想再去拧毛巾给他擦擦脸,燕邈却紧紧抓着他的衣角,清醒时抗拒的气味睡着了却不愿意放开,付衍之也十分疲倦,索性也躺下,顺势把燕邈揽入怀中。

晨光已经越过地平线,房间里窗帘紧闭,隔绝出了一方昏暗静谧的空间,付衍之和燕邈在床上亲密相拥,彼此的呼吸紧紧缠绕在一起,仿佛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离。

付衍恒的葬礼就在第三天,办得很低调,当年闹出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少,在发生车祸后很多人都以为付家的二少爷已经去世,所以这次只有付家的一部分人出席。

下葬的时候天气阴沉,付衍之身份特殊,一直待在车上远远望着墓地,付荣只来了一会儿,身旁簇拥着人群,走的时候人群也跟着很快离开。

天上开始下起小雨,留下照顾燕邈的人打来电话,说燕邈醒了要离开,不知道该怎么办,付衍之要燕邈接电话,过了一会儿,燕邈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来。

“我要回去。”燕邈面对付衍之似乎总是只会用逃避的招式,付衍之捏了捏眉心,“宝宝,现在有点事,能不能等我回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