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成心道，被揭穿是一回事，自己坦白是一回事，这是态度不同的问题！

除非……

“下去吧，此事到此为止。”霜凌臣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除非对方根本不在乎他辗转反侧的心结。

迟到的坦白等同于马后炮，在霜凌臣这里跟欺骗的重量完全一样，没有区别。

方成来之前就想到了这种结果，说不上难过，只是有点失落。

但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问题，不够纯粹、不够真诚，就连现在过来跟霜凌臣坦白，也是带着希望对方能改观对自己态度的目的来的。

看似知错，实则未变。

方成失望地转身离开。

“明天去找赵伯预知这个月的工钱。”

就在方成走出烛火映照的范围时，却听到身后传来的霜凌臣波浪不变的声音。

27 瘦猴落难

方成好像悟到了和霜凌臣的相处方式！

早上，捧着赵伯发放的二两银子，方成立刻高高兴兴地去钱庄兑成了散钱。

钱庄位置是他昨天特意打探的，他知道自己迟早用得上！

先把赵丘狄的钱还了，中午他也不留在霜府吃饭，而是请几位制茶师傅一起下馆子。

有钱的感觉就是好，方成感觉几个制茶师傅对他说话的语气跟昨天有了细微的差别。

方成结完账，正要将几位制茶师傅送回去，迎面碰上一堆挽着手的男人，其中一个穿紫色的男子叫住了方成。

“柳落尘？”怜轩满脸惊讶，眼睛在方成和几位制茶师傅之间流传。

他不是在这里看到方成觉得奇怪，而是他认出了方成身边的陆观，茶亭郡手艺最好的制茶师傅。

陆观是出了名的妻管严，从不去风月场所。所以青楼小丨倌跟手艺人陆观是怎么都扯不上关系的，何况还是被人买回去的小倌。

怜轩看方成举止磊落，也不像是瞒着霜凌臣在外勾搭野男人的样子，听他们之间的交谈，倒像谈公事。

柳落尘一个青楼小倌能有什么正经事？怜轩想不通，于是问道，“你怎么会跟他们在一起？”

方看了半天，根据对方身上的紫衣裳，还有手里挽着的男人，终于想起来对方是在青楼里给他送粥的男人。

不过至于这粥嘛……

方成脸色微变，一副不想搭理对方的表情，想直接绕过去。

然而跟怜轩在一起的男人却突然耍泼，故意拦在方成面前。

“哟，这不是柳花魁吗？我家怜儿跟你说话怎么不理人啊？柳花魁玩得开呀，一个人陪这么多个忙得过来吗？嘿嘿？”

男人猥琐的语言让几位制茶师傅当场变了脸色。但又不擅于在公众场合跟对方撤理，气得胡子都抖了。

方成赶紧赔礼道歉，让他们先行离开。

待几位制茶师傅走后，方成也不欲与对方纠缠。但那男人却故意为难方成，偏偏拦在门口。

怜轩看见也并不加阻挠，而是阴阳怪气道：“好一个落尘弟弟，不久前还唤我一声哥哥，如今飞上枝头倒是不认人了！”

方成本不想跟对方周旋的，但听了对方冷嘲热讽地话，实在没惹住，出口反问，“谁家哥哥会给弟弟下?药？怪我失了忆，眼也瞎了！”

怜轩闻言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了正常，“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何时给你下过药？”

方成冷哼了一声。

他早就怀疑自己在折柳大会的时候是中了招，要不然不会那样难受。而那天唯一吃过的东西，就是那碗粥！

那天他全身乏力，脑袋又疼又晕，还有恶心想吐的症状。

一开始他并未多疑，以为是饿的。但后来他被霜凌臣罚禁食一天，才发现饿和中毒是有很大区别的！

饿的最大感受是胃不舒服，肚子叫，胸口发慌。但只是饿一天还不至于到头疼、想吐。

最重要的是，肚子饿是难以入睡的。但那天他却需要靠疼痛来让自己清醒。

方成不得不怀疑这一切有人在搞鬼，而最可怀疑的人就是眼前人，怜轩。老鸨母自然也有作案条件，但方成想了想就排除了。

因为一个清醒着的，无论是恐惧、发怒还是面无表情的拍卖对象，都比无声无息躺着的一块木头强。

方成虽然不知道怜轩给他下?药的目的，但看了对方的反应，他十有八九猜得没错。

“有没有下过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现在不想跟你纠缠，以后各走各的道把。”方成抬头，对拦在门口的男人道，“折柳大会你肯定也在场吧？那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是谁的人吧？”

男人闻言脸色几变，但最后还是不甘不愿地侧身让了道，同时小声骂了句“小婊子！”

方成权当没听到，想着以后有的是机会报仇，抬脚跨过门槛准备离去。

“柳落尘，你是不一样了，敢仗着霜员外作威作福了。但看在你喊我一声哥哥的份上，我还是好心告诉你一个消息吧。你的小跟班瘦猴，可没你这么有福气哦。”

“瘦猴？”方成停住脚步，“他怎么了？”

“他啊，没什么，不过几天前打碎了鸨母喜欢的一个琉璃盏，被鸨母用棍子收拾了一顿扔进了柴房里罢了，现在还不知是死是活……”

方成没听完对方的话，就拼命往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