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定王倚在窗案旁,细细的研读手里的一份卷宗。
这是之前读过的宋知鸢的卷宗,之前看过一回之后就被他随后放置到?一旁去,今日又重新翻阅出来,细细研读。
分明是一样的字,但他就是在字里行间中读出来了不同处,好像每个字都?有了另一重意味,字里行间,让他窥探出了宋知鸢人?生的一角,他要慢慢想来,不想错过一分。
思及此处时,北定王脑海中突然冒出了永安那句“我新找了几?个鲜嫩男宠,分给你一半”,震的北定王浑身一颤。
他想这些做什么!
北定王恼怒不易的将手中卷宗扔向蜡烛。
他才不在意宋知鸢找几?个男宠,更不在意宋知鸢去哪儿!
是宋知鸢痴缠他,对他下/药,又不是他离不得宋知鸢。
卷宗裹着劲风将蜡烛熄灭,北定王已拧着眉,躺倒在了矮榻间。
他不在乎。
北定王含怒入梦时,正是夜色沉沉时。
仲夏夜茫,星月皎洁,淡淡的月华从窗外?而落,桂花浮玉,正月满窗沿,宋知鸢趴在窗旁苦熬时间,等着侍卫给她熬好药。
薄薄的月光落到?她面上,照出她一张桃李粉面,正做贼一样往窗外?看。
她对外?宣称已睡了,实?际上根本没睡,她趁着蓝水已眠,偷偷起身饮了侍卫熬的汤药,随后才敢回到?床榻中睡觉。
床榻柔软,她又太过劳累,折腾一日后,一沾枕头,人?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宋知鸢这一觉睡得并不好。
她又跌落进了一场梦中。
梦里,她回到?了和耶律青野共处的厢房间。
之前破碎的那段记忆在梦中被填补的更完整,各种细节也变得更清晰,她的梦远比她自己的记忆更加鲜活生动,又一次在她的梦境中上演。
她清晰的看到?自己是如何骑在耶律青野身上的,更听见了自己是如何哭求他的。
这一切都?发生在她意识不清醒的时候,不知道?便?也不觉得尴尬
,可?当她重新再记起来的时候,当真是
宋知鸢睡梦中羞愤欲死,明知道?这是梦,却还是能?清晰的知道?这是发生过的记忆。
她几?次挣扎,才艰难地从睡梦中醒来。
宋知鸢醒来时,天方已大亮。
更要命的是,当她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一阵酥麻,她的身体莫名的生出了一种变化,当她无意间触碰到?自己时,能?感觉到?自己浑身打了个颤。
甚至,在那一瞬,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北定王的手。
北定王的手掌很大,掌心?粗糙,指腹有茧,捏攥她的皮肉时,会带来一种奇异的烫,这就是永安所说的“男人?的趣味”吗?
宋知鸢呆呆地看着自己。
一夜过去,厢房之内的冰缸早已经融化,屋中不再凉爽,窗外?明媚的阳光透过丝绢落到?厢房内,宋知鸢挪动酸软的骨头,侧头望过去的时候,只见一缕阳光在半空中落下,折射出七彩的光影。
床榻上躺着的姑娘茫然地看着床榻外?面的阳光,过了片刻后,突然一掀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脑袋,在柔软的棉被中尖叫。
她在想什么啊!
好!丢!脸!啊!
宋知鸢在床上尖叫的时候,门外?的蓝水听见声音过来,敲了敲内间的门,道?:“姑娘可?是醒了?今儿府门里头收了宫里的来信,说是宫里面一个叫小福子?的公公托人?送过来的。”
宋知鸢从床上爬起来,道?:“把信送进来。”
蓝水推门而入,替宋知鸢拆开信。
信上说,小福子?几?日没瞧见她,特意来问一问,她什么时候有空去种一种润瓜。
“太后老?人?家寿宴要到?了,若是在寿宴上将这物事摆弄好,可?比那东海百年大珊瑚还风光呢。”
小福子?在信中是这般写到?,隐晦的提到?了时间。
太后寿宴距今不过半个月。
宋知鸢沉沉的吸了一口?气。
上次种润瓜,好不容易得出来了一点成果,北定王突然晕倒,后续她就出了宫,这两日太忙,润瓜这事儿都?被她抛到?了脑后,显然是宫里的人?等急了太后都?说肯给她一个官来了,可?见这润瓜有多?重要。
她得去找北定王。
想到?北定王,宋知鸢就想起来昨天那些事情,但羞怯归羞怯,她知道?她自己必须得去找北定王。
她不能?再耽搁这件事了,她身为一个女子?,能?在脱离父亲、脱离家族的情况下,依旧在长安锦衣玉食的活着,一大半原因都?落在长公主和太后身上,若是开罪了太后,她以后连个靠/山都?没有,根本没法在长安站住脚跟。
既然想要女人?不该有的东西?,那她就得干点女人?不能?干的事儿,她可?是死过一次的人?,上辈子?北定王围长安的时候她就看透了,权利,金钱,刀兵,每一件,都?比矜持与脸面更重要。
找北定王算什么,现在就怕了,以后她还怎么当官呢?
再者说了,北定王虽然和她睡了,但是北定王看样子?也没太在意这件事,人?家可?是堂堂北定王,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他一定不会因为昨天跟她睡了而故意刁难她,不让她得官的!
宋知鸢又开始安慰自己了,每次事到?临头,她都?要给自己催眠没事哒没事哒没事哒!